元贞帝正在兴头上,秦丰业这一开口,不可谓不扫兴。
所以元贞帝连话都不想听他说,当即就怒斥:“有何不妥?莫非此事交给你来办才算妥当?!”
“你要是有那点闲工夫,赶紧把朕的一百万两入库,别整天无所事事,尽关心一些和你不相干也不该你插手的事情!”
“退朝!”说完,元贞帝起身,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看到这一幕,且元贞帝提到一百万两,又联系上那并没有摆在明面的贡赋亏空一案。
明眼人都能推断出贡赋亏空与太师脱不了干系。
然而众臣跪送元贞帝离开后,立即就围到刘尧与白明微身边。
他们也顾不得去深究元贞帝对秦太师的态度,拜高踩低,从来都是他们的强项,甚至是本能。
此刻最重要的,是巴结朝中新贵。
所以大家都在卖力恭维:
“恭喜越王殿下。”
“恭喜柱国大将军。”
“您二位可谓是实至名归。”
“……”
白明微与刘尧对视一眼,便又移开了目光,二人噙着淡淡的笑意应付着朝臣恭维。
便是排在队伍后端的白瑜,也有人与他攀瓜葛。
而一旁的秦丰业,则气得浑身僵直,拳头紧攥。
太傅宋成
章走到他身边,不着痕迹地补刀:“秦太师,陛下的话你听到了么?赶紧把一百万两入库呀!”
秦丰业七窍生烟,面目狰狞扭曲:“老光棍!你在说什么风凉话?山不转水转,总有一天会轮到你!”
宋成章两手一摊:“我只是个老光棍而已。”
有何畏惧?
说完,宋成章从他身侧擦肩而过,唇边挟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秦丰业恶狠狠地盯着他,目眦欲裂。
但很快的,秦丰业又恢复如常。
是的,老光棍而已。
老光棍有什么可怕的呢?
要不是因为这宋成章孤家寡人一个,陛下也不会明知他是太后的心腹,还把填补职位空缺这种要事交给他。
这就是光棍的好处了,无欲无求,一旦死了便如灯灭,所有的荣华富贵,滔天权柄,都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什么都带不走!
什么都留不下!
宋成章。
也该死了!
……
白明微尚未归家,便已有官员将恭贺之礼送到白府。
沈氏还没接到消息,却也很小心地处理这些礼品。
待白明微兄妹散值归来之时,家中的所有人便已知晓白明微擢升为柱国大将军的消息。
阖家都在为她高兴,便是沈氏,也抽空去祠
堂烧了一炷香,把这一喜讯告诉亡人。
唯有白惟墉,从头到尾不见任何欢颜。
“老爷,大姑娘成器,您怎么不高兴呀?”
林氏见他满面愁云,很是不解。
但更多的是担忧。
白惟墉听到林氏的话,微微抬眸:“明微升职是喜事,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盛极必衰是必然的走向。”
林氏没有读过什么书,也志不在此书理。
她自是不懂白惟墉的言下之意。
但是她看得出,老爷忧心忡忡。
于是她柔声宽慰:“妾身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妾身听闻前边收到了满仓库的恭贺之礼。”
“以往大姑娘拜镇北大将军,且还有着安宁郡主的封号,别人都不敢与我们家挨边。”
“但是这一次,大姑娘还没归家,礼物就已经来了,这说明我们白府四面楚歌的局势有所改变。”
“大姑娘成器,荫蔽家中众人,我们总算不用再过战战兢兢的日子。不管怎么说,妾身都为大姑娘自豪,为我们的处境改变而高兴。”
白惟墉看着眼前陪伴了自己半生的女人。
虽然林氏没有发妻那般满腹学识,也不如发妻通晓道理。
但是这一心为家的满腔柔情,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于是
他露出一抹笑意,微微颔首:“好,依你所言,我高兴便是。”
林氏用火钳拨了拨炭火,又往白惟墉的茶盏里添上热茶,这才笑着说:
“老爷高兴,妾身也高兴,大姑娘他们更是会高兴。所以还请老爷高高兴兴地过日子。”
白惟墉含笑:“如你所说,日子应当高高兴兴地过。如今明微得势,家中的姑娘也该议亲了,此事你上点心,和几个儿媳妇也说一说,要是有什么好的人选,就让她们去和婉吟商量。”
林氏点点头,随即又道:“老爷,姑娘们的亲事该妾身和几个儿媳妇操心,然姑娘们的母亲都在,阿珺的媳妇怕是不方便参与。”
白惟墉道:“咱们府里这么多的姑娘,且这些姑娘们的母亲眼见难免受限,这事要是交给她们做主,怕是会出问题,到时候若姑娘们所嫁非人,岂非误了终身?”
“婉吟这孩子虽为女子,却有学识有手腕,她的胸襟和目光不输于长辈,与她商量错不了。”
“你要是担心因为辈分问题会让她为难,到时候先告诉我,我来和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