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剑杀到那萧贼的面前,将其千刀万剐,以泄自己的愤。 易梦诗不忍他这样,她能理解,那毕竟是他的生父。 自己的亲生父亲被人这般羞辱,是谁都会愤怒。 可眼下他们什么都不能做,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全他们自己。 “你先回去睡吧,不用管我。” 韩熠独自坐在院子里,这一坐便是一个时辰,夜色已暗,周身的视野早已模糊。 易梦诗担心他夜间着凉,取了一件风衣给他披上。 然后便陪他坐着,转眼又过去半个时辰。 “夜里凉,您别坐这儿了,还是回屋去吧。” 韩熠还不想回去,他摇了摇头,只想在这里冷静头脑。 即便回去了,他也睡不着,与其在床上翻来覆去,还吵着她睡不好,倒不如在外头吹吹风,他还能好过点。 “妾身知道您烦,可您千万别中了贼人的计。” “夫人说得不错,您若陷进去了,那正中他们的下怀。” 易梦诗正安慰他的时候,秦梓生便已走进了院内,身边还跟着方有思。 他们夫妇这么晚没睡,便是担心易梦诗和韩熠,果然这一来,如实地看见这两人尚未回屋休息,仍在院中坐着,那眉头也是皱成一团,全身散发的气息也甚是凝重。 易梦诗直接起身,好奇他们怎么这个时候来此。 “我们听闻长公主现今被那贼人囚禁在宫中,性命暂时无忧。” “是真的吗?” 易梦诗方才皱成一团的眉舒展开了些,拉着方有思问道。 “是真的,梓生昨日去了秦府,是那秦将生亲口所说,只是长公主究竟被囚在何处,尚未可知。” 方有思让易梦诗先坐下,然后再慢慢聊。 “如今秦将生那个玩意儿可是发达了,靠着卖国得来的荣华富贵,吃香喝辣,老天爷可真是没有眼。” 方有思嗤之以鼻,一想着自己还和这种人沾亲带故的,心中甚是恶心。 易梦诗没有说话,她和韩熠都静静坐着,那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不好随意置喙。 “那……秦相大人他可还好?” 易梦诗问得小心翼翼,之前听说秦宰相知道自己儿子做了叛国贼,气得晕倒。 秦梓生和方有思默了声,脸色沉重而无奈。 “父亲一倒,身子便大不如从前了,家中之事全由大哥说了算,他现在可以说是秦府的家主了。” 秦梓生是担心父亲,所以隔三差五地回去看望。 然而他每次回去,但凡遇上秦将生,那货便得意地嘲笑他。 秦梓生要任其羞辱,才能见得父亲。 他不在乎,更不会把秦将生放在眼里。 “你们这段时间便安心住在这儿,外头有我和有思,那些官兵不会也不敢来梁府的。” “多谢。” 韩熠沉默了许久,最后由衷地感激秦梓生为他们所做的。 如果不是他,恐怕他们已经被萧卓抓了去。 离开了襄国公府,又离开了易府,如今辗转到了一个陌生之地,易梦诗是有些不习惯的。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竟会这么想念白栀园,想念那舒软的床榻。 人只要习惯了,连自己曾经讨厌的,也会渐渐接受,直到习惯了它的存在。 “睡不着吗?” 韩熠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他也和她一样,完全睡不着。 “有一点……” 她不敢说是因为换了陌生的环境,怕他多想。 他比她还要心烦,她不想徒增他的烦恼。 “是我连累了你……” 他的声音很淡很轻,犹如浮在空中的羽毛。 最近他说了很多这种话,语气里都是无奈和愧疚。 易梦诗翻过身望向他,漆黑的房中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更别说他的神情。 她抚上他的手臂,依着他睡。 “妾身从不这么想。” 他说了多少遍自责的话,她便说了多少遍安慰的话。 男人清亮的瞳眸望着面上的天花板,能感觉到他臂上传来的温度,那是她的体温。 他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他先是轻轻一包,然后紧紧握住。 他们无声地躺着,虽然不想着任何烦恼,可烦恼却在他们的心口上,堵得他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