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寒暄完,斯波义银问向藤堂虎高。 “近江国内的情况如何?” 藤堂虎高肃然道。 “浅井家已经完全动员起来了,几乎是不惜代价。 您知道现在是春耕时分,万事都该为农务让路。 可是,为了一举拔除六角家这个死敌,浅井殿下在这个时间动员大量农兵,可能会影响到春耕。” 义银点点头,耐心听她娓娓道来。 三年前的野良田合战,浅井家虽然勉强击败了六角家,但其实自己也是损失惨重。 高岛,犬上,爱知三郡武家名义上归附浅井家,却因为浅井家实力大损,无法加强控制。 之后的六角义贤北伐,浅井家为了抵御六角家的攻势,不得已寻求三郡的地方武家支持。 从此以后,地方势力独立性大增,更加难以控制。如琵琶湖西岸的高岛郡名门高岛家,几乎成了国中之国。 而琵琶湖东岸的犬上,爱知两郡,还有一个浑水摸鱼的藤堂虎高,更是让浅井长政头疼。 藤堂虎高是斯波家臣,却在两郡中拥有很强的威望。两郡武家这是拿斯波藤堂领当做挡箭牌,阻挠浅井家对当地武家征集兵粮役。 而且,浅井家的麻烦不单单在北近江内部,更有时刻窥视北近江的六角家,令浅井长政寝食难安。 这三年时间,浅井长政对内休养生息,恢复实力。对外联姻织田家,找来强有力的外援。 而今时今日的上洛之事,是浅井长政梦寐以求的大好时机。 浅井长政与织田信长已然谈妥,要利用这次上洛,彻底打垮南近江的六角家。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浅井长政也是不惜血本。 织田信长的反季作战,是想利用春耕时节,打六角家一个措手不及。 六角家经营南近江数百年,即便如今家中人心涣散,势力大衰,但只要守城不失,依然可以给上洛大军制造很大麻烦。 斯波义银总不可能一城一城拔过去吧?联军各家心思不一,时间拖的太长,或者损失变大,自己内部一定会出问题。 所以,织田信长的反季作战,是最好的选择。 六角家想要据城死守,可上洛大军马上会在春耕时节打过去,六角家还要不要种田? 要么死守城池,和上洛大军干耗,等错过了春耕时分,补种都来不及了。等到秋收时,粮食产量大减,六角家臣团还活不活了? 要么出城野战,击溃上洛大军,再好好种地。可问题是,如果有信心与斯波义银野战争锋,六角家何必死守城池? 织田信长这套反季作战的打法,简直就是在耍无赖。打赢了固然好,打输了也无碍。反正来回折腾几次,敌方领地肯定会崩溃。 织田家是仗着自己粮食多,拿粮食砸对方的打法。正常人谁会不顾春耕,出兵去打别人?农耕时代的饥荒,是比战争更可怕的灾厄。 但这次反季作战,浅井家付出的代价更大。 织田信长可以留下部分动员力,在自己的领地继续春耕,只需要动员常备军势即可。 可是,浅井家却必须动员大量农兵配合,支撑数万大军过境的补给线。 粮食是需要人力运输的,即便有织田家提供军粮,但大军在近江国内的后勤线,依然需要当地武家的农兵运输。 浅井家为了这次反季作战,必然也会影响到自家的春耕。但为了一劳永逸得干掉死对头,浅井长政也是拼命。 听着藤堂虎高解释其中关键,义银不禁思索。 浅井家修养三年,浅井长政已经急不可耐想要再次出击,建功立业。可织田信长,会让她如意吗? 在击溃六角家之前,浅井长政与织田信长可谓是最亲密的盟友,她们有共同的目标和利益。 但打败六角家之后,为了争夺南近江这块肥沃之地,那场面可就难看咯。 织田信长的性子,斯波义银非常清楚,一向是吃干抹净的恶女。她霸道惯了,自己吃肉,别人都未必有汤喝。 只是浅井长政心高气傲,她会忍气吞声吗? 当初六角家势力如日中天,浅井家依附从属。浅井长政就是无法忍受六角义贤的过分要求,硬是打了一场敌强我弱的野良田合战。 要不是斯波义银冲锋踏破六角义贤的本阵,那场恶战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即便在斯波义银帮助下,浅井长政取得了胜利,浅井家也赢得很勉强,算是两败俱伤。 浅井长政在那种明知道大概率战败的情况下,都不肯妥协。现在浅井家的情况远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