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晴信一番冷嘲热讽,却没有让天海有半点动作。 天海的心思早已被恐惧紧紧包裹,只有在佛像之前诵经礼佛,才能获取片刻安宁。 武田晴信以为自己逼迫天海参与品鉴斯波义银之事,吓坏了这位得道高尼。 只有天海自己才清楚,那不是第一次。远在京都御所之时,她就曾经对斯波义银做过不该做的事。 那日不知怎么回事,天海竟然会对斯波义银起了邪念用强。她以为那壶酒有问题,但事后又查不出任何线索。 就像是有一只幕后的黑手把她玩弄在股掌之间,她却怎么都找不到加害者。 出于恐惧,天海逃离了天台宗总山门的比叡山,请缨前来这偏远的山中甲斐国。 可谁能想到,斯波义银也来了关东。天海在盐田城看到他的那一眼,吓得叫出了他的名字,更害得他被俘被喝茶,自己也参与其中。 两次啊!整整两次啊!爽过之后,天海吓得六神无主,整日活在惊恐之中,唯有佛堂前才能还魂。 可今日,武田晴信竟然登门拜访,不知这位野心勃勃的武家大名,又起了什么坏心思。 天海心中坚定,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喝两次了天仙茶一般的斯波义银,她已经够本了,大不了一死赎还罪孽。 心无挂碍,自然不怕武田晴信的嘲讽,天海继续低头诵读,不顾身后诸事。 高坂昌信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这尼姑不识好歹。她吃喝用度都是武田家赐予,竟敢不理武田家督问话,简直找死。 武田晴信用眼神制止就要拔刀的高坂昌信,望着天海纤细如天鹅般的后颈,冷冷说道。 “御台所要上洛了,去为将军复仇。他来了一封信,说要经过我武田家的领地。” 天海浑身一震,心无旁骛的佛心瞬间裂开一丝缝隙,口中送诵出一句佛号,心情沮丧。青灯礼佛一年多,一声便破了功。 武田晴信眼角一抽,冷笑道。 “好一个得道高尼,一句御台所都听不得?爽过忘不了吗? 听闻佛有五戒,曰不杀生,不偷盗,不邪银,不妄语,不饮酒。 我武田晴信诚心于天台宗,还请法师为我解惑,何为不邪银戒?” 天海埋头对着弥勒金身磕头,双肩耸动已是流泪满面。 武田晴信以为她是回忆起斯波义银,心存银邪。其实天海自己心里,还有几分对足利将军家的感情在。 她是足利义辉的同母异父妹妹,被大御台所害了母亲,自幼送入天台宗为尼。 可即便如此,大御台所看在她的血脉情分上,还是多有照拂,让她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天台宗的得道高尼。 如今足利将军家被叛逆灭族,大御台所,足利义辉,足利辉君皆惨死京都,天海亦是心中凄凉。 武田晴信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将她衣颈拉起,看着她流泪不止,误会更深,冷哼道。 “好一个得道高尼,哈哈哈哈哈。” 天海被她攻破心防,伏地痛哭,随后收拾心境,擦去泪痕,面若死灰说道。 “武田殿下今日前来,对我百般羞辱,可是想要我的性命? 若是如此,就请拿去吧。” 武田晴信笑道。 “天海法师误会,我只是仰慕天台佛门正宗,想要入道出家。” 在场的天海与高坂昌信皆是大吃一惊,一齐看向一脸庄重的武田晴信。 高坂昌信脑中翻江倒海,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武田晴信想要做什么了。 武田家在失去武田晴信的领导之后,已经是乱成一团。 家臣团虽然有心请家督出来理事,但武田玲奈这个婴儿,却是横在双方之间的死结。 这个孩子是武田晴信在盐田城强上斯波义银的种子,虽然武田晴信对外称是偶遇路边发现,收养的女婴。 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谁会相信这种说法? 武田家臣团不能接受这个孩子,这就是个定时炸弹。哪天被外人知道武田晴信对斯波义银做过什么,天都要塌下来了! 可一向睿智的武田晴信,在这件事上却是竭力坚持,绝不妥协。 武田家现在是一团乱麻,武田信廉的能力不足以担负家臣团的期望,家臣团急切需要武田晴信出面理政。 武田晴信的入道出家,就是赌桌上的一把梭哈。 她没有结婚,直接出家了,武田玲奈这孩子将是她唯一的血脉。 不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