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悲凉挫败中的足利义辉,终于被三好家的行动彻底激怒。曾经想为家人委曲求全,谁知道三好义继竟然真敢弑君灭族。 她生性刚烈,却始终生活在憋屈的政治妥协中。想到御所始终不灭的大火,想到父亲与弟弟先行一步,终于忍不住爆发。 扫了眼彷徨的奉公众们,足利义辉说道。 “你们都走吧,是我执政无能,连累你们担惊受怕。 今日之战,有死无生。君臣一场,我也不愿连累你们陷入死地。 三好家的目标是我,你们从暗道走,总有几分机会逃脱。” 足利义辉穷途末路,言辞间少了几分往日刻薄,多了几分真情流露。 在场诸姬听得热泪盈眶,曾劝说足利义辉妥协的奉公众更是满心愧疚,跪伏在地。 “公方大人!请您不要这么说! 是我狂妄无知,不识三好家狼子野心,令您蒙羞。今日之后,我必切腹谢罪,洗刷您的耻辱。 只是我还有一言,请您采纳! 三好家是绝对不敢伤害您的,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您是万金之躯,足利家的希望,千万不可有轻生的念头啊,将军!” 此人的确是赤胆忠心,敢言敢语。 女尊世界不比男尊,孩子要自己生。足利家贵为天下之主,其实后裔并不多。 足利义辉年纪尚轻,还未成婚留下子嗣,更没有指定继承人。一旦她出了事,嫡支一脉又在三好家上洛中灭门,足利家以后怎么办? 统御天下二百年的足利将军家,就这么覆灭了?武家看重家名胜过一切,足利义辉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活下去。 即便被三好家生擒,也应该忍辱负重,为足利家的延续而忍耐。 可惜,她的将军不是一个成熟的政客,而是一名刚烈的剑豪。 足利义辉摇摇头,坚毅道。 “从我成为足利将军的第一天起,所有人都在教我忍耐,要懂得妥协,要懂得平衡,要顾全大局。 但从未有人告诉过我,还要忍耐多久?我这一生始终在妥协,但今日,我拒绝。 我不会向焚烧御所的叛军妥协!我不会向践踏足利家尊严的贼子妥协!更不会向残害我父亲弟弟的凶手妥协! 今天,我将与她们血战到底,不死不休!” 足利义辉沉声说完,扫视在场的奉公众。 “你们走吧!我将战死在这里,为了足利家的尊严!” 跪伏的奉公众浑身一抖,抬头看向足利义辉。她忽然笑了起来,面色释然。 “公方大人,请让我与您一齐去死。恳求您赋予我这份荣耀,为了足利家的尊严去死!” 她伏地叩首,在场诸姬跟着伏地不起,只有坐在房间角落的高田雪乃愣愣出神,格格不入。 足利义辉哈哈大笑,挥手间豪气冲天。 “去!去把所有人都叫过来!我们就在这里迎敌! 去!去把我珍藏的刀剑全部搬过来!今日我要杀个痛快!” 奉公众一齐鞠躬行礼,然后抖擞精神各自行动。召集众人来二之丸集合,搬运刀枪兜胴到此地。 足利义辉望着她们忙里忙外,面带笑容。高田雪乃走到她面前,跪坐在她身边。 将军看了眼,问道。 “这里是议事厅,你胆敢坐上主位之侧,属于僭越。” 高田雪乃歪着脑袋疑惑道。 “您刚才说了,在这里迎敌。” “嗯,不错。” “我要保护您,必须近一点。” 足利义辉望着她认真的眼神,即便此时心情很糟,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保护我?现在外面围着数千大军,我们只有三十几人,你怎么保护我?你以为你是谁?” 高田雪乃看着足利义辉,认真回答。 “我是高田雪乃,主君要我保护您,我就要保护您。” 足利义辉一愣,想起远在关东的斯波义银,忽然心口一疼。她露出一丝无奈,揉了揉自己的眉间,感觉鼻子有点酸,几欲落泪。 原以为自己做的很好,谁知道弄得一团糟。当初的豪言壮语还在耳边回荡,要复兴足利家,要把他娶过门。如今看来,都成了笑话。 足利义辉沉默半晌,对身边的近侍说道。 “把金印给我。” “嗨!” 近侍恭谨用双手奉上一印盒,足利义辉从中取出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