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有所不知,这关八州之地的贪腐大案牵连甚广,武家义理促进会上下几乎是人人沾染了因果,关八州中下层亦是人心惶惶。
一切的起因就源于这四个大尼姑的潜逃,她们应该还带走了重要的账目,那都是确凿的证据。
只是我没想到,她们竟然是逃到了德川家来。”
井伊直政笑了笑,说道。
“你也不想想,这四个大尼姑走投无路,还能跑到哪里去?
她们这一跑,武家义理促进会就等于是被架上了火烤,关东多少人恨不得把她们杀人灭口,顺便一把火将账目全部烧个干净。
所以她们在关东是没法呆了,必须远远躲开。
北陆道商路与武家义理促进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们不能走,那么就只能在东海道寻求庇护。
她们唯一的生路是圣人,指望别人手下留情,不如指望圣人慈悲,这才徘徊在东海道,想等机会面见圣人陈情。
只是她们运气不好,被德川殿下逮个正着。
东海道商路计划了两年,堺港方面一直是推搪敷衍,依旧维持北陆道商路的运转。
德川殿下当年向圣人提议重开东海道商路,盼了两年时光,自然心里有火,可堺港的高田阳乃就是不松口,为之奈何。
武家义理促进会的贪腐大案,牵连到堺港,那么大笔资金在堺港的流动是不可能绕过高田阳乃的。
德川殿下拿下四个大尼姑,正好有筹码与圣人谈一谈,给堺港方面一点压力,逼高田阳乃松口。”
井伊直政哼了一声。
“关八州之地的贪腐糜烂,这四个大尼姑是难辞其咎,德川殿下却只顾一己私利,只想拿她们跟圣人谈条件,真是。。哼。。”
井伊直虎摇头道。
“直政,我今日便替圣人再教你一课。
其实圣人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贪腐大案,关东哪有什么贪腐,不就是内斗吗?
关东武家无非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做些雁过拔毛的事。
武家义理促进会账目上有三百万石的粮票,流水般的钱粮在这些人手中经过,怎么可能不动心思?
圣人在用她们之前,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圣人当然知道!
英明不过圣人,武家是什么德行,圣人比你我都清楚,怎么可能想不到账目可能会出现问题呢?”
井伊直政被养父说得一愣一愣,喃喃道。
“既然武家义理促进会如此重要,就该用忠义之士。。”
井伊直虎打断道。
“关东武家数十万,忠义之士有几人?
就算关东武家中原本还有忠义之士,也在百年乱世里全磨光了。
什么是乱世?礼崩乐坏,道德沦丧,秩序不存。能在乱世中挣扎百年活下来的关东武家,哪还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忠义之士?
就算知道她们都是王八蛋,圣人也得捏着鼻子用她们,总不能把关八州之地往外推,拱手让人吧?
大家都贪,等于没人贪,所以我才说没有贪腐,只有内斗。
半泽直义一个外来姬武士,在关东无根无蒂,只用不到一年时间就把整个关八州的遮羞布撕下来,掀了个底朝天,你觉得正常吗?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内幕,但我敢保证,关东必然有人在暗中帮助半泽直义,推波助澜。
半泽直义被人利用了,你也被人利用了,你们所谓的忠义,所谓的大义凛然,只是别人内斗的政治工具。
其实圣人什么都明白,但他不得不徐徐图之。
如果能在关东提拔出足够的忠义之士,圣人还搞什么留学生,搞什么蓝衣众,搞什么期待下一代?
就因为无人可用,又不得不用,所以圣人只能是难得糊涂。
关东这摊烂账,圣人从来都是心里有数,哪里需要你来充什么英雌,用什么半泽直义来查探关东?
本来一切都掩盖在桌面下,就算知道慢慢清洗干净就是。
可你倒好,直接派人把茅厕给炸了!我要是圣人,别说是半泽直义的人头,你的人头我都想砍了!
直政,圣人他是真心宠你,是真在维护你,你可要长点心,别再给圣人添堵了。”
井伊直政被养父一番肺腑之言说得木木呐呐,一时无语。
这也就是自己最亲的人,才会如此掏心掏肺教育她,把事情刨开说透,旁人真不会如此细致明言。
可这番话,也让秉持忠义,主管监察的井伊直政有些颠覆三观,目中透出迷茫。
自己真的错了吗?
执着于大义,公义,正义的自己,半泽直义,鬼头悠亚等等年
轻人,我们真的错了吗?
这世界就该是肮脏不堪?臭不可闻的龌龊就应该掩盖在粉饰太平之下,装作不知道?
半晌,井伊直政叹了一声。
“父亲苦口婆心,我很感激。
但如果年轻人也这么思考问题,那这个世界就真的完了。
我们希望追随圣人,建立一个美好的新世界,如果我们与眼前肮脏的旧世界妥协,那岂不是活成了笑话?
鬼头悠亚死了,半泽直义在等死,我能够接受她们为理想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