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叫秦令雪知道徒弟的揣测,恐怕多少有点冤枉:他并非好战分子——至少断了剑后真不是,若非司空琢太烦人,也懒得跟他打,这回上龙宫去,也真只打算给小徒弟探探路,是一点旁的心思没有。 可要说这海啸跟他没关系,那也绝不可能。但挑起事端的真不是他!反而秦令雪在意识到可能波及徒弟那边后,惊得架都不要打了,追着要拦下浪潮;不过没轮着他处理,玉怜香早就出手,团海城的防御阵法也着实给力。 就是说,在陆昭昭等人不知道的背后,已经有过几层博弈,那海啸看着吓人,其实绝不会落到团海城来。别的不说,敖海若也真没有打个架把自己领地淹了的想法。 只掐了一会儿——对大修士来说,掐上几个时辰当然只算一会儿——她也算见好就收。吩咐手下收拾狼藉,终于肯好好坐下,与这近千年不见的老熟人叙叙旧。 “稀客,真是稀客,” 女人收了架势,优雅地架腿而坐,翘一脚,懒散倚在水晶王座的扶手上:“尤其是你们两个一起来……我险些以为今儿没睡醒,太阳打西边出来,天上下红雨,腊月初三打春雷——” “至于么?” 秦令雪略有牙疼,找了个还算完整的椅子一坐,二郎腿翘得比她还标准,一副大刺刺的样儿:“我跟这家伙是没什么交情,好歹也没什么仇怨……你们龙宫就这么待客,见面就打不说,连杯水酒也无?” 女人大笑起来。少见女子会这样放声大笑,可由她做来,只见爽朗豪迈:“拆了我半座龙宫,你倒还想讨酒喝?” 却又吩咐下去:“去。把我库中最末等的酒拿来。” 秦令雪:“???” “反正你这家伙也品不出好坏,好酒给你也是牛嚼牡丹,有就不错了,你还瞪我作甚?” 敖海若悠悠哉哉,剔一剔漂亮的指甲,看着上头的些许裂纹很有些心疼—— 她是龙,相比起什么武器,战斗起来更加信赖自己强横的肉身;偏秦令雪又是块难啃骨头,方才哪怕只是试探性碰撞也没叫她讨到好,连打理得当的漂亮指甲都受了点小伤。 算不上什么“伤势”,只对爱美的她来说颇为令人心痛。敖海若爱美,爱美人,也爱保养自己,不过待抬眼看一看秦令雪脸上一道狭长血痕,她又忍不住心情愉快得不得了。 玉怜香也找处坐下。没学那两个吊儿郎当的跷二郎腿,但倚靠的姿势也慵懒得很;现场三个大修士,加在一起竟找不到一根正经的骨头。玉公子甚至还很闲情逸致地又抖开折扇,笑道: “只我俩来,敖道友就这样惊讶;待改天我、秦兄、司空剑尊一起来,岂不是更震惊了?” 敖海若想了一下那个场面:“你在说什么鬼故事?” 秦令雪、司空琢、玉怜香三个携手而来……她做梦都没梦见过!先不说玉怜香跟修士们本就没什么交情,秦令雪和司空琢还能安然待在一个空间里,两个呼吸内不掐起来,她就不姓敖! 但,注意到玉怜香笑而不语的模样,她又立刻意识到什么:“……莫非你们三个原本打算一起来的??” 这三个一起来?什么鬼!终于打算拆了她这龙宫啦?? 玉怜香只是笑:“本有那个打算……” 化雨秘境后,玉怜香以自己“反正也没处可去”“不如教教阿离法术”的理由,硬生生带着俩徒弟在天衍宗赖了几个月。温影承不是个排外的性子,秦令雪看在他的确倾囊相授的份儿上也勉强能接受,司空琢可就炸了锅。 搞什么?!分明他和秦令雪、陆昭昭相识更早,关系更“深厚”,结果怎么自己最讨厌的人之一都能住人家里了,他司空琢倒还似个外人呢! 就很恼火。于是玉怜香赖着,司空琢也赖着,俨然是要给杠上,整天这个“阿离”那个“昭昭姑娘”的,气得秦令雪每天要多喝半缸消火茶。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好处就是三个大修士搁一块儿,掀了修仙界半边天都够了,去给陆昭昭折腾飞舟,那必然手拿把抓。 所以陆昭昭的大飞舟倒腾得倒是很快,甚至还升级换代了一遍……这仨人真是闲得。而既然赖着呢,当然按计划也会一起来北海,这不就要三人一同上龙宫了?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又或者这是某种必然。毕竟比起真正闲人的秦令雪和玉怜香,司空琢倒货真价实是个剑尊呢。 所以—— 他又被宗门给抓走了。 司空琢:“……” 很难形容他收到消息时的表情,反正那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表现。不如说走的时候还很咬牙切齿,隐约可以听见暴躁的抱怨声: “砍了这个宗主换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消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