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栗衡,有时候是真的不明白,陆昭昭的小脑瓜子到底在想什么:什么果然长大了?难道她刚刚才意识到这一点吗? 有时候,苏栗衡会觉得,陆昭昭很像个小孩子。并非贬义,也不能说是幼稚,只是她一直有种赤子之心,仿佛永远可以用善意而新奇的目光,从很奇妙的角度去看待和对待这个世界。 对于有些人来说,陆昭昭有时可能会显得有些“奇怪”。但在苏栗衡看来,这不是“奇怪”,而是一种十分可爱的“特别”。常人注意她,恐怕都会为她的外貌而惊叹,但苏栗衡觉得,她最可爱的部分,反而并非是那美丽的皮囊。 她有着更加漂亮的——至少在他眼中闪闪发亮的灵魂。 可爱的她。 二人没有在树上待太久,因为灰鹰发出了催促的声音。下树之后,陆昭昭看了下灵犀玉牌,一条未读来自茶凉。 一看,果然是关于盲巨蛛的预警。想来他是通过灰鹰那边察觉到,让灰鹰示警的同时传了信;不过苏栗衡的反应比灵讯快很多,她现在才有时间看。 “我给茶凉报个平安。” 她说。虽然其实没什么必要,他肯定能从灰鹰那里得知,但还是传个信更好。做完之后,她看向苏栗衡: “继续走吧。” 潮水翻涌。苍青色的海,涌动着月白色的浪。朵朵浪花是盛开在海上的花朵,自洋流中兴起,在细沙中隐没。 沙滩上一道浅粉色的身影。她戴着帷帽,长发瀑布般披在身后,只发尾用发带束了一下;她的腰间挂着两个金环,用一条红绸相连,精致美丽,宛若装饰;她抬了抬手,扶了下帷帽,抬眼看了一会儿大海,重新挎了下箩筐。 “这里的海边有很多鱼虾蟹。” 少女说。明明身旁空无一人,仿佛在对空气说话,但她十分认真:“沙滩上异兽也不多,每次退潮都能捡到很多贝壳……还有海产。钓鱼也很容易,这里的鱼都没见过鱼钩,很容易钓上大鱼。” 四下无人,无声,她却像听到什么:“嗯?不,我只是想说……昭昭肯定会很喜欢这里。” 她拨了拨箩筐里的大虾:“她很爱吃虾的。” 不消多说,这位少女正是祝芝芝。而她当然也不是对着空气说话,脑海里的少年正对她说: “你天天念叨她,她未必惦记你。” 有点阴阳怪气。祝芝芝不赞同:“昭昭想着我的。” 她说:“她天天都要跟我传讯说好多话。” “……哼。” 兰形当然也知道,陆昭昭每天都要给祝芝芝传信,呜哩哇啦说一堆。可这不妨碍他醋!怎么呢?他才是芝芝的哥哥,结果芝芝每天每天都只想着陆昭昭,昭昭喜欢这个,昭昭不喜欢那个…… 喜欢到百年之约都定了!他这哥哥还不能说她一句不好!身为一个哥哥——一个只能和妹妹相依为命,妹妹和复仇就是他的一切的哥哥——怎么可能不酸呢? “她每天跟谁都传讯。”兰形酸溜溜的,像吃了一百颗柠檬:“还搭了木屋,肯定很乐不思蜀。” 祝芝芝沉默了片刻,忽然迟疑: “哥哥……” “嗯?” “你是不是在吃味……” 祝芝芝犹豫着问:“昭昭没怎么提到你?” 兰形:“……” 兰形:“…………” 兰形:“………………” 兰形:“什——” 他骤然拔高声音:“怎么可能——” 又觉得突然这么激动显得很心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并没有。” “唔……” 祝芝芝若有所思:“哥哥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很像昭昭说过的傲娇哦。” 兰形:“。。。” 傻白甜小妹什么时候变成了白皮儿芝麻包?虽说如此,他知道祝芝芝肯定没想太多,跟她说话也绝不能弯弯绕绕,不然就会被误会:“……我没有吃味。我吃味不是因为这个。” 祝芝芝不吭声,很同情:传讯并非完全保密的,陆昭昭倒是也没有忘记兰形,但为了以防万一,提及他时确实十分隐晦克制。 而对祝芝芝唠叨,就不必顾虑,叽叽喳喳分享许多。即使不在一起,祝芝芝也仿佛能从那些描述中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仿佛陪在她身边一样。 她最喜欢的昭昭…… 蹲下身来,捡起一枚海螺,祝芝芝说:“哥哥不用对我傲娇的。” 兰形很无力:“……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