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神色肃然,低声道:“侍女有问题。” 纪昭亭的眉头仍锁得紧紧的,道:“我知道,大概是被别的人故意杀掉后搬过来的。” “我去过小玉的房间,她应该是在镜前被杀掉的,其余血迹都被擦拭干净,但有几滴落在了梳妆用的红纸上。”裴旻又道。 这与纪昭亭的猜测亦不谋而合。 纪昭亭觉得头疼:“对方便是冲我而来,才故意这么做的。” 裴旻道:“不错,且对方对多罗教的下手目标了如指掌。” 听罢,她有些犯难,自己根本不知道女主有什么恩怨,除了面前的裴旻——如果也算恩怨的话。 见她沉思不言,裴旻纠结地抿抿唇,犹豫片刻后还是毅然开了口道:“纪副使,我不得不提醒你,身为武者必须坚守本心,否则必遭反噬。” 这话虽然说得不无道理,但时机确实莫名其妙,纪昭亭眯起眼眸:“翻译一下。” 裴旻语气沉重,微昂首寒声道:“纪副使,请你实话相告,是否参与了朝野的党派之争,得罪了其中一方,才被人如此报复?” 适时风起,烛光摇晃,裴旻那双墨色的眼眸忽明忽暗,蕴着压抑的波光。 纪昭亭当然知晓他话中之意,身为武者,最不屑的便是结党营私、同恶相济。 她苦笑,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可不想被佑圣司抓进那大牢里去。” 裴旻撇了撇嘴:“同为武者,我这是好心奉劝你。” 好心是一方面,目的又是另一方面。 纪昭亭索性敞开了说:“裴副特进的话外之音,无非是想让我放弃这个案子,让佑圣司去做。” “你既知道这是陷害,”裴旻便大方承认了,“又何必再往里跳?” 他固然知晓此事牵连之人绝非常人,为皇家办事,得罪者大多都是皇亲国戚或重臣。 纪昭亭长叹息一口气,低垂的眼睫好似拢紧的鸦羽,她柔声道:“如今就算我不想跳,也不得不跳了。” “......”裴旻欲言又止。 片刻后,纪昭亭伸手叫来跟在后面不远的纪郁川,道:“我们还得去许府,裴副特进自便吧。” 闻言,纪郁川便伸手将裴旻手中的缰绳抢了回来,踩着马镫翻身而上,扬鞭策马而去。 裴旻也转过身,径直迈开步子往府门走去。 月亮挂在天幕之上,被云雾遮掩着,只露出朦胧的轮廓。 纪昭亭去了许府,那作为证物的红纸已被佑圣司取走,但下人们的话也证实了当夜小玉并不需要当值,她一直呆在自己的房中。 回到将军府时,夜已深了,但纪昭亭毫无睡意。 卢知雪心里牵挂,也挑着灯在中堂等候着。 见纪昭亭和纪郁川前后进了堂,她忙起身迎上去,纤手搭在纪昭亭手臂上,询问道:“如何了?” 接过越桃手里的热茶润了干涩的喉咙,纪昭亭才道:“不大好。” 卢知雪也只好细语宽慰她。 是时,纪戎急匆匆地跨入堂中,手上还拎着一卷卷宗,一见到还没来得及坐下的纪昭亭,他赶忙碎步跑上来,道:“姐姐,我查到了,这批乌香壳是从城外洙河鬼市流进来的。” 鬼市,夜晚丑时集市,至晓辰时而散。 纪昭亭心中暗叹着,真是各种古装剧里躲不开的鬼市。 她点了点头道:“好,事不宜迟,召集三部的力士,我们现在赶过去。” 纪郁川道:“是。” 三部的力士们大多数都没有见过纪昭亭,可对她的名字却如雷贯耳,甚至说崇拜——在武者心中,纯粹的实力就是地位,所以对于纪昭亭的命令,他们无一例外地选择了绝对服从。 一队人马皆换了夜行衣列阵府门前,纪昭亭也换了身不起眼的鸦青色竹纹窄袖交领八破裙,腰系革带,左挂长刀右佩短刀,英气逼人。 她在脑后随意绾了圆髻,插着根点翠碧玉竹枝檀木簪,多余的头发便垂在肩背后。 即使如此素净,也衬得她秀丽标致、朱唇皓齿,软嫩白净的肌肤让鼻尖的痣更为显眼。 力士们纷纷感叹自家副使不仅实力超群,更是如花似玉,直接打败了全阊都绝大多数的首领们! “走吧。”纪昭亭撩开帷帘,钻入马车中。 纪戎已坐在其中,想要在鬼市里顺利探查,还得依托他的情报。 纪郁川则骑着马在马车前带路,力士们也纷纷上马跟上。 从将军府到洙河岸,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