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茂林只冷眼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越是这样,方氏越是不安,担心丈夫真的要把妹妹赶出去,忙婉言道:“你姐夫不是这个意思,只桃姐儿……” 话还未说完,沈茂林却突然起身道:“想要搬走,就现在搬,搬到外面住,给你们找个婆子,也好过在我沈家住,污了我沈家的名。”桃姐儿故意摔倒博人同情,话里话外都带买糕点的事。 糕点为谁买,是给欣姐儿买的,小小年纪就学了后宅妇人段。 妻子是个心偏的,小方氏也不是个心正的。他若听之任之,以后欣姐儿来了村里,桃姐儿难保不会因拈酸吃醋做下些不要脸面的事。 桃姐儿一听,真害怕自己被送走,连忙忍痛曲膝跪下,泣声道:“姨夫,我,我错了,” “是我自己故意从石墩上跳下来伤的膝盖。” “为何?” “因为,因为我想博得姨母的疼爱。” “然后呢?” 她怯怯地瞟了一眼沈逸,“然后好告表哥的状。”那样姨母就会更加讨厌欣姐儿了。 既已经认了错,桃姐儿索性把沈逸押书买糕点的事都说一五一十地说了,沈茂林闻言,只觉眉心连着两侧的太阳穴都突突地跳,他的儿子可真成器啊! 父母苦心费力地供他读书,他却为一女子把书给押了。 他捂着胸口沉声道:“可有此事?” 沈逸噗咚一声跪下,“爹,我错了。” 方氏心中一凛,劝道:“茂林,这是懒我,逸哥儿昨晚问我要这几年他存在我这的银钱,我没给。” 沈云见弟弟跪下,娘亲语带涩音,焦急举手道:“爹爹,弟弟没押书,是我把书拿出来玩了,刚刚才放回去。” 他话刚说完就急急地往屋里跑。 不过片刻,他便拿着书跑了出来,“爹爹,你看,在这呢。” 沈茂林接过,定眼一看,确是《大学》。 “你确定你听到的是《大学》。” 桃姐儿心中忐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逸,双手死死地揪着身上的衣衫,“我,我也不确定,离得有些距离,模模糊糊听着说是《大学》。” 沈茂林看向沈逸,“你说?” 哥哥与他一个房间,他知哥哥孩子心性,看到合眼的就喜欢拿出来玩。 是以,重要的书册他都会锁在柜子里,外头只放一些平日闲暇时教哥哥识字的启蒙书。 《大学》他不知翻阅背诵过多少遍,只一眼他便知哥哥手中的书确是《大学》,再一想此期间欣姐儿说要去李家拿东西,心中明了。 可他并不是敢做不敢当之人,只能拂了欣姐儿的好意。 “孩儿的确押了《大学》。” 沈茂林闻言,紧绷着下颌,强行地把咆哮的怒火压了下去,儿子并未顺势把事情瞒过去,可见还是正直的。 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有错却不愿修正,还妄图掩饰。 他深吸一口气,朝妻子道:“把桃姐儿扶回房,李家送了药膏好好用,免得留疤。” “桃姐儿,女子贵在自爱,博来的东西抓在手里会烫手,伤人伤己,你好好想想吧。” 他看了一眼以帕拭泪的小方氏,掩下心中的不耐,沉声道:“你是我妻妹,你们母女俩既住在我沈家,在外一言一行也都会与我沈家有牵连。” “你们在村中行走,村长之人也会说你们是沈家方氏的妹妹,沈家住着的表姑娘,我不愿沈家清正门庭被人泼污,还望你在沈家此间能严于律己,好生教导桃姐儿。” 小方氏被说得恼怒,正想加大哭势,方氏见状连忙劝慰道:“你别再哭了,若再哭仔细把肚里的孩子哭坏了。”妹妹在桃姐儿之后便一直未再有孕,现在好不容易怀上了,看重得很。 小方氏一听,拭泪的手一顿,好些婆子看她肚子都说这一胎是男孩,她马虎不得。 撑着桌子扶着腰站起身,“姐夫,你的话我记下了,我身子重有些乏了,就先回房了。” 三人离去,堂屋里只剩逸哥儿和云哥儿,沈茂林捏了捏眉心温声道:“云哥儿,帮爹爹去数数家里的小鸡数可对。” “好呀,云哥儿可会数数了。”沈云欢笑着离开。 “跟我到房里来。”他不需要逸哥儿口头上认错,只需他心中能正视此事,自我去思考去反省,如此往后即使没了他,他也能自我成长。 他成长,成为顶天立地有担当之人,他才能放心地把云哥儿托到他手上。 而对于欣姐儿,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