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珉一时间听不出他的意思,他的言语间矛盾极了,好似在挽留她与他的一方安隅,又好像只是单纯地问了一句,沈知珉有些不确定,她试探地问: “你想让我留在这里吗?” 得到的是商侑安的一阵沉默,她有些心急,不禁上前两步,话语间是那般真真切切:“我以为你不愿意待在这地方,你若是愿意,我也可以...” 陪他一起留在这小小雁城。 他别开眼,语气淡淡:“京城繁华,人人往之,我自也不例外,愿紧随沈小姐,去看一眼那令人头破相争、就为有一席立足于世的地方。” 他说的轻巧极了,甚至带起几分笑意,眼里所见皆是向往,殊不知那遍及眼底的向往是带着浓重的戾气与杀伐,那里,必将是他所规定的权势之世。 直到多年后,沈知珉回想当时之景,才发觉,那时的他已是选择了与那束光背道而驰,在黑暗不见底的深渊里逆水推舟,沉重前行。 —— 自从费游被阿集骗出去一早后,再回来,殿下与往日便有所不同,对于沈小姐的要求都会答应,似两人在这一夜间,将关系拉近了,如相识已久的故人相逢般。 “殿下今日可是要出门?” 费游踏入门槛的第一步,便是发现今日殿下将散发束得更整齐了,那丝灰色束带轻缠墨发几圈,换上了一身稍微可见颜色的衣裳。 以往穿的那些都被洗得发白,唯独这一身可见湛蓝,给人眼前一新,颇有翩翩公子的俊样。 “嗯。”察觉到费游眼里的疑惑和惊讶,他顿了顿,再解释了句:“沈小姐过两日便回京了。” 这句说得不明不白,让费游似懂非懂,却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沈小姐回京究竟与他有何关系? 雁城的街上青年男子稀少,多处可见的孩童与女子,难得见到一对气质不凡的俊人儿,人们不忍纷纷多看了他们两眼。 而那抹湛蓝身影,让沈知珉回想起了带他回丞相府的第二日,为他褪去了青衫之布,束起了冠,着了袍装,也是这般姿态雅致、难掩贵气。 想及此,沈知珉扬着精致的小脸,带着女儿家的心思,浅浅跟在他身边,直直对上了那些带有暧昧打量的视线,好似在宣告着什么。 被对视的女子莫约三十出头,身姿丰满,窈窕而动,不紧不慢且大胆地随着男子步伐而动,与他距离约有三尺宽,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既让人觉得暧昧又奈人不得。 跟了有一里路之时,沈知珉终于摁不住女儿家的醋意与较劲,她鼓起勇气将商侑安扯近身边,扬起那张带着气意的小脸,看向商侑安:“殿下!” 明明两人同行间,怎可允许随随便便插进来第三人呢?! “作何?”商侑安看向沈知珉,并未看透她的举动。 闺秀中的女子到底是脸皮薄,不肯将心里快要溺出来的爱意摆明直言,只得动着小心思,将他拉往一边,停在一吆喝的小铺间,指着那件成色不怎么好的簪子,看向他: “我想要这个。” 商侑安瞥了眼那簪子,没有开口答应。 小铺的老板没有注意旁侧站着的半老徐娘,只觉得眼前这位娇软可人的女子与俊郎才是一对,不免也应和着沈知珉的话道: “这位公子,既然你家小娘子想要,买件给她吧,不贵,却也是点心意呢。” “她不是。” 商侑安听了小贩的话,开口否认着,毫不犹豫地将沈知珉带离了铺子,身后那位自认为还有机会的半老徐娘刚想跟上一步,被商侑安冷冷一个眼神斥退了。 前面的沈知珉越走越气,停下脚步,回头想质问他时,发觉他已然停下了脚步,好似知道她要做什么。 这样一想,沈知珉就更生气了,到嘴的质问在对上他清冷的视线时,犹如被一盆冷水泼灭了: 她有些涨红了脖子,给他方才之事找了个借口:“商侑安,你若身上银子不够,本小姐可以先借你。” 商侑安抬眼盯着她烧红起来的脸,良久,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给她,开口道:“这里的东西比不上京城,入不了沈小姐的眼,何必买来糟蹋了,这块玉佩就当是商某尽的地主之谊,送给沈小姐了。” 话及,他向前走去,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她。 沈知珉愣了愣,她确实没想要那低劣的杂货簪子,只想着怎么赶走那没有眼力见的女子,才央求他买的。 本就是不抱念想的举动,倒是没想到,他会将随身带的玉佩给她。 她摸了摸那成色极佳的玉佩,看得出来被主人保护的极好,沈知珉若是没记错,这是他唯一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