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后脚跟来,慌得下马时差点把鞋子摔掉,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也跨入庙门。 家庙外小内大,不知有几重院落,王敬显然是熟门熟路,一进门就往右拐,也不用拐杖探路,双手摸着左右的石壁浮雕,快步前行。 “你知道他们在哪一处吗?”桃叶喊着、追着,她想不明白,这家庙这般宏伟,又听不到人声,王敬如何判断司姚等人的位置? “在我和阿娇的墓室里……”王敬终于回答了一句话,显然他一直都知道桃叶在后面,可脚步从未慢过半分。 桃叶心中咯噔一下,她瞬间脑补出许多内容:在司元即位时,王敬恳求将满堂娇遗体迁葬王氏祖坟,随后便为其修了专属墓室……不对,那不是满堂娇的专属墓室,是合葬墓室……王敬老早就计划好了要与满堂娇合葬,即使他选择了与桃叶厮守余生…… 想到这里,桃叶的心顿时冰凉冰凉。 家庙倚山而建,越往里地势越高,就像爬山一样,没多久桃叶就累得气喘吁吁,抬头再往前看时,她发现王敬的靴子已经有血浸出。 桃叶很想劝王敬别跑了,但她知道劝不住,王敬每次遇到与满堂娇相关的事,都是没有理智的。 再往上,他们听到了叮叮咣咣的声音,由一个山石砌成的拱形门内传出,王敬就从这拱形门钻进去,桃叶也紧跟着,只见门口吊着的千斤闸是完全打开着的。 司姚做了几年王家儿媳,虽然有名无实,但却多次祭奠过王氏祖先,对王氏家庙的结构颇为了解,因此进去得很容易。 王敬和桃叶穿过闸门,经过最外侧的明殿,疾步到中间的墓室,果然看到司姚带了二三十个丫鬟仆从在那里,手中拿着镫锄、铁铲等物,而他们脚下的土地已经被挖开,最健壮的几个男仆正在撬棺盖上的钉子。 “不许动!”王敬大喊着飞奔过去,双手摸到了棺椁,使尽全身力气按压住。 撬棺的人稍作停顿,司姚瞪着王敬,恨得咬牙:“来得正好,我正想当着你的面,让你看看我怎么把你最心爱的人凿成一块一块的!” 王敬当然是「看」不见的,但仅仅是司姚放下的这句狠话,已经让王敬手指发抖了,抖动地磕在棺材的盖板上咚咚发响,墓室中的每个人都能清楚听到。 “开棺!”司姚一声令下。 “不……不要……”王敬狠命压着棺盖,几乎全身都爬了上去。 然而他只是刚爬上去,就被撬棺椁的壮汉给扔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二哥!”桃叶惊呼着跑过去,扶起王敬。 王敬挣扎着又想上前,桃叶扯住王敬的衣袖,劝阻道:“别去了!那已经不是满堂娇了,只不过是一具尸首而已啊,他们人多,我们一定会吃亏的。” 可王敬根本不理会桃叶的劝,就想摆脱桃叶往前跑。 没等他二次靠近,前方已经传来了棺盖被开启的声音,白骨出现在众人眼前,看得人汗毛倒立。 “阿娇……阿娇……”王敬忽然哭了出来,蛮力甩开桃叶,连滚带爬奔向棺椁。 看到王敬那般伤心、桃叶也被甩到地上,司姚得意地笑了,好似人生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给我捣毁尸骨,越碎越好!”司姚吩咐着笑着,竟笑出了声,眼看着丫鬟仆从们手持各色农具冲向棺椁,她更是捧腹大笑,笑声在墓室内回荡,十分刺耳。 桃叶眼睁睁看着王敬扑了过去,拔出他的剑,环绕着棺材奔走,一次次砍向来毁尸骨的人。 但王敬只有一个人,且是个瞎子,对方人多脚步声多,他越来越估不准位置,拦住了这边、那边又有人来,拦住了那边、这边又有人来,拦来拦去,尸骨还是被破坏了,王敬更是在不断受伤。 桃叶心急如焚,可她不曾习武,扑过去也无济于事。 她突然想起了陈济派来的那些兵,忙转身往外跑,跑出了墓室的拱形门,果然如她所料,那四个士兵都伫立在墓室之外,坚守着他们的岗位。 桃叶只能恳求这些兵:“我二哥和长公主的人动了手,麻烦你们进去帮个忙好不好?” “这种地方我们才不去呢,多晦气。”一个兵回复了桃叶,看起来没有一点肯帮忙的意思。 桃叶再次尝试,跟他们分析道理:“陈济奉官家之命,叫你们来看着我二哥,是看着一个大活人,他要是有三长两短,你们怎么跟官家交待?” 另一个兵忍不住笑了:“桃姑娘,您弄错了吧?我们是陈家的兵,不是官家的兵,我们只听我们家郡公的。安丰侯若有个三长两短……那不正好省事了么?” 桃叶心中咯噔一下,她怎么能指望陈济的手下去保护王敬?那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