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种赞赏的眼神看他:“你可真聪明,这就想到了。” 金不换心道,我亲眼见你去堵那倒霉的孔执事,若连你目的何在都猜不着,那真是白认识这么久了。 他又问:“若愚堂那边愿意给我们寄雪草?” 王恕在边上,也看向周满。 但这时,周满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奇异的表情,轻轻咳嗽一声,貌似不太好意思地道:“这倒没有。那大雪山上所出奇珍药草虽是三大世家共有,但一向是三大世家轮流掌管,现在轮到陆氏,若愚堂现在也没有寄雪草。” 王恕疑惑:“那你说的有眉目……” 金不换却是忽然想起她当时喃喃自语的那一句话,失声道:“你该不会……” 周满微微一笑:“但我说服了孔无禄,让他从若愚堂借几个高手给我。不要钱的打手都有了,还愁寄雪草不到手吗?” 饶是金不换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时此刻也依然大感震撼:“带世家的人去抢世家!这种事,你周满干得出来也就罢了,那王氏若愚堂竟肯答应帮你?” 周满心中讽刺,我挟剑骨令王氏,他们岂敢不帮? 但面上却是笑道:“我可是王氏未来的客卿长老,说不准将来还能得那位传说中的神都公子重用,他们卖我点面子不是理所应当吗?” 她在剑门学宫中所显露的天赋,的确惊人。 金不换只是表达震撼,并非真的疑惑,只想:王氏选中周满,确有几分不俗的眼光。 旁边的王恕听得“神都公子”四字,却是向周满看了一眼,心中不免又生出几分苦嘲:自上回他托韦玄为王诰送上“生辰贺礼”后,若愚堂那边想必都知道了周满在他心中的特殊之处。如此相帮,未必没有向他示好的意思。只是他怎可能再回到王氏呢?将死之人,实无大用。韦玄等人筹谋再多,终究也只会落得镜花水月、一场空忙。 他轻轻摇了摇头,回拢思绪,只问:“寄雪草并非时时都有,你们要抢陆氏,行动定在何时呢?” 金不换也看向周满。 周满于是言简意赅道:“今晚。” 这答案可大大出乎了金不换与王恕的意料,实在是太快,让人太没有准备。 周满只好解释了一番。 自以自身安危迫使孔无禄就范之后,二人便商讨过接下来的行动。算她运气好,前阵子山上刚经历过一轮采摘,而作为三大世家之一的王氏,也曾掌管过大雪山,自然熟知药草运送的时间和路线。 孔无禄着人一查一算,正在今晚。 寄雪草三十年一荣,且还要受物候变化的影响,这一轮机会若是错过,下一轮还不知要等到何时。 周满素来不是什么拖泥带水之辈,自然当机立断—— 打劫趁热,就今晚! 周满解释完后便对金不换道:“眼下城中有不少陈家眼线,你若出去,目标太大,恐怕走不了几步便要遭人伏杀。至于菩萨……” 她看了一眼,笑道:“菩萨还是该供在庙堂上,打打杀杀的,不适合。” 这是客气话。 王恕那点子微末修为,别说他菩萨心肠打不了架、杀不了人,就算是和人打,那恐怕也是打不过的。 周满想得很清楚:“所以,今晚的行动由我与王氏去便好,你们在泥盘街等我消息。” 这是经过妥善考虑之后的方案,无论金不换还是王恕都无法有异议,纵使心中有几分担心,但料想此次有王氏出马,该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事实也的确如此。 孔无禄唯恐周满出事,在报过韦玄后,紧急从若愚堂调集了一队好手,足足有二十人之多,修为全在金丹以上,并依据以往对陆氏运药草路线的了解,制定了详细完备的计划。 当晚抵达打劫地点后,所有人黑巾蒙面,待得陆氏那运送药草的人马一来,便即动手。当时只听得下方一声惊呼,紧接着就全没了声息。大家动手极快,不愿把事情闹得太大,因而只将所有人打晕,并不伤其性命,取了寄雪草后立刻离开。 至此,一切都十分顺利。 可孔无禄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当他们摘下面上黑巾,装作若无其事从锦官城内出来,才走没两步,竟迎面撞上了陈规并陈家一行十余修士! 这一时,冷月高悬在天,山林间却昏昧幽暗,两方人马在混着几声虫鸣鸟叫的夜风里相顾对峙,彼此戒备。 谁不知道近来陈家与周满金不换那一伙人的仇怨? 在这大晚上,荒郊野岭地遇到,实在是既巧合又诡异,双方看对方都觉得带着几分森然的鬼气。 尤其周满与陈规,隔了几丈远对视,神情皆是冰冷至极。 但若仅仅是这种情况,孔无禄认为还在自己控制范围之内,只轻声向周满道:“周姑娘放心,陈家不过是宋氏附族,有我们王氏在,他们怎么也得掂量掂量,绝不敢放肆,轻易动你。” 陈规也的确如此想。 一来这周满虽与金不换交厚,但毕竟不是金不换本人,二来她颇有背景,对面是王氏若愚堂,且人多势众,即便要动手也不是今日。 他甚至退了半步,要让开道。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这时,周满盯了他片刻后,竟回头向孔无禄以及身后所随众人看了一眼,似乎是估量了片刻,然后蓦地一笑。 霎时间,真是皎若明月、灿如春花! 她想也不想,提了剑,便化作一道虹光,朝陈规杀去! 陈规皱眉诧异,自是理所应当。 但在这一刻,真正惊呆的是孔无禄,整个人在看见周满冲出去之后,几乎化作石像,傻在了当场—— 她干什么! 这场架根本不在计划之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