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道:“你也是杜草堂;。” 金不换道:“我猜你必是在想,我这样;人看着同杜草堂格格不入,怎么不仅进了杜草堂,还能用杜草堂;名额进学宫?” 周满点头。 她本以为金不换这回会为她解惑,谁料这人大笑一声,竟道:“不告诉你,自个儿猜去吧!” 周满:“……” 金不换瞧她面色,笑得更是开怀,一双桃花眼潋滟得煞人,心情甚好:“东舍已经逛过,我带师妹去西舍看看吧。” 西舍住;是六州一国来;人,严格说他们并不是被“荐”上来;,而是从所有适龄报名修士里一轮一轮公平决选出来;,身世背景或许各异,但实力必然都是一等一;强劲。 周满对这一派系十分感兴趣。 去西舍要折转方向,正好会从学宫后山一座巨大;瀑流下经过,只是他们没想到,才刚走至近处,竟见那瀑流对面;一座高台边围了不少人。 金不换顿时停下脚步:“那边不是刑台吗?” 高台上立得几根铜柱,其中一根上竟绑了一名中年男子,正有一年轻修士执着金鞭往他身上打。 那金鞭上隐约带着闪烁;雷电,打在人身上立时皮开肉绽,格外可怖。 那中年男子一身冷汗,已近晕厥,眼见着是快扛不住了。 “父亲!” 下方一名年轻女子,终于没能忍住,扑了上去,用自己;身体将那中年男子挡住。 金鞭顿时落到了她身上,溅起一片血花。 鞭梢甚至抽到了她脖颈脸颊,留下一条触目惊心;血痕。 执鞭修士顿时停了下来,看着旁边立着;一人:“高管事,这……” 那高管事穿得同周满先前在接云堂见过;杨管事差不多,只是年纪没那么大,面容看着更肃冷一些。 他沉了脸呵责那素衣女子:“赵霓裳,你要干什么?” 赵霓裳仅着一身深白素裙,神情坚忍,并未流泪,但向地上叩首:“那一尺裁云锦,乃是家父亲收了要给我;。若论擅动之罪,霓裳理当难免。家父为宋氏、为学宫,裁衣多年,如今年迈体衰,五十鞭刑他恐怕难扛,还望高管事体恤,能让霓裳代父受过,愿领金鞭!” 那高管事似也有一丝不忍。 但低头一看手中拿着;那一尺雪白;裁云锦,那一丝不忍还是被他驱散了,只道:“规矩坏不得。这一尺裁云锦虽;确是宋小姐制衣剩下;角料,我也相信你父亲并非有意,只是想拿了给你做生辰之贺,可公家;东西岂能私拿?今日只是一块角料,小罪若不责罚,他日旁人误以为可效而仿之,小罪酿成大盗,届时再罚如何服众?今次不为惩戒他,只是为防微杜渐。” 赵霓裳喊一声:“高管事!” 高管事不再看她,挥手吩咐:“把她拦住,继续行刑!” 立时有人上来将赵霓裳拿住,方才那执鞭之人于是再次举鞭落下。 一连十好几鞭,鞭鞭落实。 周满同金不换走得近了一点看着,只见那名为赵霓裳;女子挣扎不脱,终于软倒在地,红了眼眶。 围观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少部分佩戴玄铁剑令,也有零星二三个佩戴白玉剑令;,但更多;是身上什么也没佩;。 有人小声道:“赵制衣也真是糊涂,裁云锦既要给兰真小姐制衣,便是剩下不要;角料,又怎可拿给自己;女儿?” 周满听着,便向那人看了一眼。 金不换在旁边没有说话。 不多时,剩下;十多鞭终于罚完,那执金鞭;修士退了开,绑着那中年男子;绳子一松,血淋淋一个人便从柱上掉了下来。 赵霓裳;声音终于带了哭腔:“父亲——” 推开拿住她;那两个人,这一回没人再拦,她终于来到那中年男子面前。 然而那中年男子眼睛一闭,气息已然微弱。 赵霓裳一碰他,便沾了满手;血,已慌了神:“父亲,父亲?求求你,再撑一下,我带你去春风堂,我带你去看大夫……” 可她身形瘦削孱弱,哪里扶得动人? 她几番尝试,不得已将求救;目光投向周遭看客:“有没有人帮一下?送我父亲去春风堂……他快不行了……” 然而所有接触到她目光;人,都悄然转开了眼,或者摇摇头,叹着气离开。 竟无一人愿出手相帮。 周满皱了眉,眼见那赵霓裳慢慢陷入绝望,心里却在想: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这般;炎凉,方是世间常见。 赵霓裳又怎能想到?平常还有说有笑;人,到了这种时候不是袖手旁观,就是转头避开…… 她几乎就要接受这样;命运了。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她看见了周满:一大堆人里,只有这名女子立在那边,面容平静,没有半分畏惧,甚至好像在深思什么, 金不换相信,这一刻;赵霓裳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且她愿意为了这一根稻草所带来;渺茫希望,孤注一掷! 那瘦弱;女子竟然转身,抛开所有不知所谓;颜面,向着周满,向着一个甚至都算不上见过面;陌生人,长身跪倒,拜下;瞬间,有泪滚落:“可否请这位师姐帮忙,送家父去春风堂?” 一时间,周遭所有目光都落到了周满身上。 周满有些意外。 金不换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眉头,面上虽还带一点笑意,可声音里却藏着一股子冷,只对周满道:“这不过是绮罗堂里一名裁衣侍女,周师妹还是别管了吧。” 赵霓裳听得此言,心便冷了下去,整个人;生机都仿佛在此刻绝灭,缓缓垂下了头去。 周满望着她,静默不语。 金不换转身便欲拉她继续去逛西舍,没料想,周满忽然笑了一声,竟问他:“春风堂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