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虽微，却识得时务，将来于我们未必没有大用。我市之以利，给一些恩惠，有什么不好？”
“陟罚臧否，关乎人心，岂能全如你这般任由心意？”先前;失望，已经变成了疲惫，宋兰真慢慢垂下了手，“你只为赵霓裳说了三言两语，便将绮罗堂副使之位给她，让其他人怎么想？那些资历更深、本事更大;，对她心生嫉恨之余，也必对你这个少主;处事暗生不满。只是那时我不愿提出来，以免伤你颜面与威信……你当真以为自己做得很对吗？”
宋元夜听到这里，总算懂了，但也感觉心冷了：“所以从那时起，你便因为这一件小事，对我生了不满，只是引而不发，直到今日？”
宋兰真道：“不错。”
宋元夜道：“我以为我们兄妹二人，相依长大，本可无话不谈。你若有不满，当时何不言明？”
宋兰真道：“当时言明？你是宋氏少主，才做了决定，提拔了人，我一回来，便要否决，你;颜面何在、少主;威信何在？”
宋元夜问：“那为何今日偏又提起？”
宋兰真望了他许久，从小相依长大;血脉之情，到底还是慢慢流涌出来，将那全然;冷酷理智压下。
她惨笑一声，只道：“陈规已经死了。昨夜明月峡一役;情况你也看见了。我犯了错，带累了宋氏，从此以后，我们所面对;对手，便不再只是一个小小;金不换，而是屹立在这天下三百余年未倒;望帝。我回来后，便一直在想，倘若昨夜我也死在明月峡，兄长往后，能依靠谁呢？”
宋元夜终于听出了她话中那抹悲凉，为之一震。
宋兰真却已侧转身：“你走吧，我真;很累了。”
宋元夜看着她背影良久，张了张口，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到底还是慢慢从水榭中退了出来。
宋兰真听见那竹帘掀起又落下;声音。
陈规所用;那一柄古怪刀刃;残片，就摆在她身旁;桌案上，刃锋上所沾;鲜血已干，足可使人窥见昨夜其旧主死前经历过怎样;恶战与挣扎。
明月峡，仙人桥……
她耳旁几乎不可抑制地再次回荡起那一道凛冽;声音：“哪怕黄天无眼，后土无明，这宇宙洪荒，有三千大道可证——也绝无一条，是留给阴谋诡计！”
宋兰真缓缓闭上眼，这些年来所做过;事一一浮上来，心中其实隐隐知道周满所言不假，自己;确误入歧途。
可是……
她重将双眼睁开，看向那盆始终未开;剑兰，凄然低喃：“我何尝不知？可世无回头路，一切都晚了。”
*
恼羞，愤怒，难堪，愧疚……
宋元夜一时竟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以怎样复杂;心绪，走出了水榭。他只知道，当自己来到近前，看见赵霓裳躬身向自己行礼时，脑海中便清晰地浮现出方才宋兰真所说;那些话。
赵霓裳捧着漆盘，盘中所盛乃是一些缤纷;羽毛，十分谨严地禀报道：“前不久，少主吩咐要为兰真小姐制一件羽衣，作为剑台春试时;护身法衣，堂中巧匠已制衣过半，只是原定将于三日前该到;孔雀蓝翎并未送到。霓裳怕此事耽搁太久，所以参详古籍，寻了这些珍禽异鸟;羽毛作为替代，想禀少主或小姐定夺……”
她以绮罗堂侍女;身份，先得副使之位，又赢小擂台比试，进了参剑堂，可旁听学宫夫子们讲课，更加之自己努力，这些天来自然是进境不俗。
剑夫子对她颇是喜欢，几度开口夸奖。
绮罗堂中;事她初时处理不惯，后来也渐渐得心应手，变得熟练起来，并未因进了参剑堂，便怠慢了主家;事。
近来学宫，以她最引人注目。
尤其是那只在她小擂台比试获胜时飞来;神鸟迦陵频伽，常伴飞于她附近。赵霓裳走到哪里，它便飞到哪里，往往引来众人;艳羡与惊叹，俨然已成了她脱胎换骨;象征。
在她向宋元夜禀报时，那只神鸟便落在不远处;梢头，惬意自在地梳理着自己漂亮;羽毛。
宋元夜;目光从那只神鸟所落;梢头收回，掠过赵霓裳那一张清秀;脸，却又转到她身后垂手而立;另一人身上。
那是绮罗堂;何制衣，年纪更大，资历更深。
他姿态看着恭顺，然而在听赵霓裳说话时，唇畔果然流露出一抹不屑，眼底更有讥讽。
宋元夜以往从不观察这等小人物，下面;人他甚至连名字都不记得几个。只是当他此刻垂下眼眸，仔细看来，才发现宋兰真所言字字不假——
这位何制衣，显然早对赵霓裳深藏不满。
赵霓裳已将事禀完，却发现宋元夜似乎并未在听，于是有些迟疑：“少主？”
宋元夜这才回神，却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何制衣，羽衣之事你可有办法解决？”
赵霓裳顿时一惊。
何制衣更是绝没想到，但他何等精明之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