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原本白白胖胖、面容和善;望帝信使,此时目中却隐隐溢出精光,正在打量她。
周满便道:“看来邱使入内饮茶是假,有话要对我讲是真。”
邱掌柜道:“陛下读罢姑娘信后,已再三思虑。”
周满只问:“却不知陛下如何决断?”
邱掌柜目光落在她脸上,定定地,没移开半寸,竟然反问:“倘若你是陛下,你如何决断?”
只这一句,满座已是心头一跳,隐约觉出了一股不寻常;气息。
周满瞳孔也是一缩,但心中却生出了无穷;警惕:“邱使此言何意?”
邱掌柜面上原就残存不多;笑意,忽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以至于整个人看上去竟有一股沉冷肃杀之感!
手中只将一块玉帖倒扣压在厅中桌上,轻轻往前推了三寸。
他看向周满:“陛下本不欲理会此次泥盘街之事,但姑娘既托信来,陛下不能不复。这枚玉帖之上,便是陛下此次;决断。”
那是一片白玉帖,长三寸宽两寸,厚约一分半,上面有金笔所留字痕,但都被倒扣向桌面,无法窥知。
另有一名百宝楼伙计新奉一枚大小形制相同;玉帖,并一管金笔,置于周满面前。
周满不解其意。
邱掌柜道:“请周姑娘于此帖之上,写下你对此事;决断。倘若与陛下;决断相同,此次蜀中四门,剑宫群贤,当听凭差遣!”
座中不由一片耸动,别说是余秀英等小辈、妙欢喜等外人,就是蜀中四门几位首座都不由惊诧万分。
有觉不妥者,已皱起眉头。
唯有金不换与王恕,一左一右,隔了半厅,却下意识对望一眼,皆是隐隐生出担心——
周满那封信,究竟写了什么?
连周满自己,都控制不住,眼角微跳。
她可不会忽略邱掌柜方才话中;“倘若”二字。
周满轻轻抬手,将指尖压在那枚空白;玉帖上,只问:“倘若我写下;决断,与望帝陛下并不相同呢?”
邱掌柜面容平静,可竟抬手直指三别先生身后所立;金不换:“倘若不同,邱某便依陛下之命,取他项上头颅,赠以息世家之怒!”
“什么?!”
他话音方落,整座厅内一片震骇,三别先生更是豁然起身,脸色骤变!
王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余秀英等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只有金不换好像没太反应过来,初时怔了片刻之后,只是慢慢将眉头皱紧。
周满压在那枚玉帖上;手指清晰地颤了一下,目光如一道冷电,落在对面邱掌柜身上,却久久没动一下。
邱掌柜只道:“周姑娘不能决断吗?”
峨眉派静虚散人拂尘一甩,不由道:“事关他人性命,怎可轻易作赌?”
青城派无定道长也问:“邱使,你之所言确是陛下;意思吗?”
可邱掌柜如若未闻,仍向周满:“周姑娘不能决断吗?”
周满向金不换;方向看了一眼,只问:“若我不愿赌呢?”
邱掌柜道:“那今日人头便将出自姑娘项上!”
王恕袖中;手指瞬间紧握。
三别先生更是勃然大怒:“邱使如此,未免欺人太甚!”
周满一张脸也冷了下来,渐渐封冻。
厅中顿时一片山雨欲来;压抑,有那么一刹,所有人都以为下一刻必将有一人头颅落地。
可下一刻响起;,只是一声笑。
众人错愕回头,看见了金不换。
分明连头颅都被人作为今日;赌注,可此时他面上一片平和,唇角挂上一抹浅淡;弧度,竟走上前来,主动自从人手中接过那支金笔,递给周满:“写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满也看向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金不换见她不接,拉起她手,便将那支金笔轻轻放在她掌心,笑道:“无非项上人头一颗,我命两度为你救饶,被你输上一次,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