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不免心疼,抱怨了一句: “你这猴头!我是你舅母,长辈疼孩子天经地义,什么时候轮到你担心我了?” 阿青迷茫地望着公主高高隆起的肚腹,不解道: “窦太主也是舅母的姑母,却来欺负舅母,欺负我。她……” 公主捂住她的嘴,轻斥一声: “噤声!阿青,她是宗室长辈,我是小辈,你是外臣。你不能对她品头论足!” 阿青闭了嘴,眼睛里满是不服。 公主望向未央宫和长乐宫的方向,摇了摇头,忽然闷哼一声,抚着腹部。 阿青顺着公主的手,看到她腹部鼓出一块。 好奇地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掌心被什么东西撞了撞。 公主跟她说过,这叫“胎动”,是她的小表弟在跟她打招呼。 “呀,他又在动。舅母,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陪我玩呀?” 公主戳她额头,眼里流淌着温柔又期待的光: “快了,快了。” “——所以‘快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嘛!” “就是‘快了’,哈哈。” 对卫青吐槽了窦太主有多么讨厌,阿青又讲起她有多期待公主的孩子出来一起玩。 卫青察觉到了阿青的体贴,这是在让他别担心,她的心情好起来了。 可提起被捏脸的事时,她还是怏怏不乐。 要是她想让他为她复仇,他会去的,没有哄她,不是开玩笑。 她的不许也真真切切。 怎么才能让她高兴起来呢? 卫青想了想,教她一首他也新从三姊子夫那里学来的乐府诗: “……思念故乡,郁郁累累……心思不能言……”* 明明是思乡之情,却被两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人,唱成了对母亲的思念。 阿青跟他学了几遍,曲调已经似模似样,歌谣却总忘词,胡乱编一些糊弄过去。 每唱一遍,都是一曲新歌。 唱到后来,卫青干脆收了声,想听她还能自由发挥出多少版本。 三遍之后,《悲歌》变成了《阿青歌》,她把卫青编了进去,一边唱一边乐不可支,笑到绝倒。 她从小就这样,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被窦太主那样嘲讽,却不能还口,还百年难遇地记得体贴公主的为难,着实辛苦了她。 卫青扳着阿青的头,放倒在自己腿上,让她躺下,方便他继续给她揉另一只手臂。 她已经不再哼哼唧唧地吵闹了,大概是适应了按摩时的力度。 月亮升了起来,只有一半,却显得满天星辰黯然失色,看不出之前的群星璀璨。 阿青枕着卫青的腿,仰望群星与明月,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说道: “好想念阿母啊。许久没见到阿母了。” 卫青想起他小时候,因为阿母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想让他生父养他,可他在生父家过得不好,也是日日思念阿母。 还是托了阿青的福,他才得以回到阿母身边。 尽管很是无稽,他还是少见地提出了不靠谱的提议: 带阿青一起去他家见他阿母。 他阿母很喜欢阿青,或许可以一解她的思念之情。 ****** 卫媪确实很喜欢阿青。 这位小女郎心思单纯,虽有执著别扭之处,却不是拎不清的糊涂孩子,也没有纨绔习气。 与她相交,如误入繁花之中,使人心旷神怡,别离后且还沾染一身馥郁芬芳。 卫青家里还有个小婴儿,是他二姊生的。生来多病,怕他夭折,还没有取名字。 因不甚康健,每有不适,常常啼哭。 卫家人怜悯他,又是卫媪孙辈里第一个降生的,平日有时间,舅父姨母都会悉心关照,为他祈福,期盼他能顺利活下来。 阿青没见过这么小的婴儿,想着舅母也“快了”,好奇地打量他,把卫青都忘在一边。 婴儿的眼睛又黑又亮,看着阿青头上的红丝带,伸出手咿咿呀呀地叫。 阿青解下一边发束,丝带绑了叮叮咚咚的耳坠,提起来逗婴儿。 婴儿坐在草席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耳坠,大声“啊啊”。发现它还在眼前摇晃,伸手去抓,抓了几次没抓到,坐着闭上眼,不动了。 阿青以为他睡着了,放下丝带,低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