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知半解的小贵女: 做客拜访,只需要送一次礼。 她的家长是不是来拜访长公主、已经交换过礼物了?那么她就不用了。 阿青不懂。她觉得阿嫂和长公主舅母交换礼物,又不是她和卫青交换礼物,不能混为一谈。 卫媪没想到她这么重视卫青,心内熨帖。到底不敢僭越,含笑换了个说法: 小孩子还没有成家立业,上别人家玩是不需要备礼的。 这次她说服了阿青。 阿青觉得卫媪很温柔好说话,告诉卫媪,她坐车来的时候,看到某处有什么好玩的,想带卫青去玩。 卫媪没有直言拒绝,请她和卫青一起吃饭。 她推辞不过,尝了一口给卫青留的普通黍米饭,粗粝冷硬,难以下咽。 十岁到底比五岁懂事一些。 她看到卫青吃得津津有味,就没直接吐出去,勉为其难地生吞掉入口的那些,眼巴巴地等卫青也吃完。 卫媪上了织布机,拿起梭子,一边织布,一边引阿青聊天。 阿青家里也有织布机,她阿母教过她纺线织布。 她没耐心学,学烦了就去找阿父撒娇。 阿父这时就会劝她阿母“她还小呢”,于是到现在她也没学会。 看到梭子在一排排整齐细密的纬线之间穿梭,编成经线,一毫一厘地积成一寸,她惊叹于卫媪的速度,却对自己上手试试兴趣缺缺。 卫媪轻笑着谢过她的赞美,问她出去玩有没有告秉亲长。 当然没有。 带她来的又不是阿母,区区阿嫂哪里拦得住她? 阿嫂和长公主舅母聊天太沉闷没意思,她决定找点乐子。 取了冰纨的布套折叠起来塞在袖子里,借口午睡休息,遮蔽自己,悄悄溜出府去,就是她想到的绝妙脱身之计。 卫媪不是卫青这样的小孩子。 五年前她看到卫青贴身藏着的香囊的材质,担心孩子在父亲家学会了偷窃,问明前因后果,就猜到过阿青的身份。 当时能够“随阿母来平阳”的贵人,只有平阳侯府的大姑子曹娥带回来的女儿。 曹娥嫁去武遂侯府十余年,听闻弟弟平阳侯曹寿生病,心中忧虑,来信让弟弟派人接她来探病。 她膝下仅有一女,正是五六岁的年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要是小姑娘真的和阿青同名,那就是郦青。 贵女不便指名道姓,她又年幼无夫无封号,就称一句“小女郎”罢。 做母亲的不想打击年幼的孩子。 阿青与小女郎俱是不知事的岁数,她也就没管过孩子们的约定,也没管过阿青小时候总去野地守着看小女郎会不会再来的傻事。 反正列侯无职者就国,平阳侯和武遂侯都在就国之列。 平阳侯国在河东郡平阳县,武遂侯国在河东郡武遂县,相去三百里,除非以后小女郎嫁回平阳侯府,否则二人再无相见之期。 侯府至今无子,小女郎年岁渐长,现生一个,也比她小十岁,恐怕不般配。两府的儿女婚姻绝无可能,阿青与她相会亦无可能。 小孩子做的傻事多了,长大了就慢慢忘掉了,不要紧的。 没想到先帝崩逝,太子继位,平阳侯因为尚了公主的缘故,得以返京。 数位不在中枢任职的勋贵之子,也被选为侍中,来到长安。 武遂侯之子郦勃就在侍中之列,他还带上了比他儿子还小的幼妹。 刚入京安顿好,他夫人就带着小女郎,来拜访天子同母所出的长姊平阳公主。 以前在平阳县时听说,不知真假,武遂侯年迈,诸事不理。 家中长子主事,有意将幼妹许给条侯幼子。 不意后元元年,条侯坏了事,身死国除,家也败了,这门婚事就没有后文。 平阳侯与公主尚无子嗣,想来武遂侯长子不是来给公主推荐儿媳妇的。 公主无子没人催促,公主弟妇则不然。 如今椒房亦无子。 皇太子年十五而冠,娶太子妃陈氏。 如今天子践祚,陈氏为皇后,宫室空虚,数年无婴啼。 只是这家人也不想想! 大长公主是什么脾气?皇后殿下又是什么脾气?什么人才能在她们眼皮底下讨生活? 小女郎十岁了,依然一团孩子气,天真烂漫,是能充实宫掖的性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