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述摘下墨镜,他把用于解锁的钥匙收回手心,上面还存留有传递过来的温度,像是一把烈焰灼烧着他的内心。 “芙洛,联系对方要求撤退。” 芙洛愣了一下,明明前面几分钟里唐述还采用了极为激进的进攻方式,现在竟然主动要求撤退? 她搞不懂唐述在想什么,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她打出了象征停战的通讯代码,所有的信号都会传递至现场的每一个机甲上,对方肯定也能收到。 “舰长。”童湾转身看向唐述,她个子小小的,把头抬得很高才够得上坐在高处的唐述。 “为什么你要下这样的指令?难道你不想打下去了吗?”她的语气里竟然满是愤恨。 唐述并不打算回答,他斜眼看向童湾,舰桥内不少人竟然抱有同样的眼神,他们都幽幽地看向唐述,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 “我们并不隶属于月球,也不隶属于地球,玛丽歌德号是独立部队。”唐述顿了一下,“所有的行动都必须背负点什么,否则我们只会被文明社会所抛弃……因为对方先出手了,而我们为了自保选择了反击,但若是这个时候我们再反扑的话,就很容易陷入好战的舆论之中,你们的家人真的希望你们在这样好战的组织里成为刽子手吗?” “我不明白,他们可是敌人啊,不把他们杀死的话,我们就会输,甚至会丢掉性命。”童湾摇头,她没能理解唐述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我们的敌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唐述缓缓说道。 “对方的主舰发来了通信!”芙洛打断了这段对话,她甚至有些庆幸这个通讯来得十分及时。 唐述同意了这个通信,数秒后,一张苍老又坚毅的脸出现在屏幕的中央。 唐述用力地闭上了眼睛,虽然早就猜到了,但在揭晓谜底时,他依旧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好友。 “好久不见了,筑路。” “从校长到舰长,你身上背负的东西有些多了。”筑路说,他穿戴整齐,身上的勋章一个没落下,蓝色的制服此时竟然多了几分真正的伤感。 时忆看着屏幕里的脸半晌,最后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司屿和牧榆也停了下来,命运好像在跟他们开玩笑,在陆璀之后,他们还要面对筑路,难道之后也要这样一个个亲手血刃每一个好友吗? “如果筑路在这里,那么柏舜和曾也一定会在这里。”牧榆后知后觉地看向和自己纠缠了许久的对手,这个颜色甚至都退化了的老式机甲,在里面有着一个强大且心思慎密的驾驶员,而这样的驾驶风格,牧榆早就觉得似曾相识了。 “真是命运弄人啊。”司屿说,“解决完他们三个的话,那就只剩下洲荼和珀星了吧。” “司屿!”时忆厉声道,让司屿不要再说下去了。 司屿马上闭紧了嘴巴,对于此时的暂时停战感到十分的烦躁。 “从实力上来说,我们似乎无法抵挡你们这强大的机甲与母舰配置,不过我们所有人都是怀着一个信念而来的,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的脚步,因此你提出的撤退要求,恕我们无法答应。”筑路平静地说道,这是属于一名将军才拥有的游刃有余。 “你们的信念就是保护涡虫?”唐述的指关节开始在桌面上敲打,芙洛知道每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其实唐述都在快速地进行思考,他正在寻求一个突破口。 “虽然我本不用与你解释太多,不过……我们的信念并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东西,能在这个战场上站着的都是老兵,我们是为了自己的未来站在这里的,所有的荣誉、对联邦的忠心,全部融合于此,我们是军|人,不是过家家的小孩。如果你没有做好觉悟的话,恐怕会被我们这些老东西碾过去。” “联邦已经死了,它不值得你们付出性命,现在的地球也不属于联邦,筑路,你老了,不再适合站在前线了。” “联邦的精神与我们同在。”筑路关掉了通讯,屏幕上只剩下漆黑的一片。 舰桥里也陷入了沉默,在面对涡虫的时候大家都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因为知道那不过是外族的怪物而已,而当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原本能够轻易夺取性命的武器都变得烫手了起来。 时忆看见筑路所在的战舰正在进行装填,一枚接着一枚的炮弹被送去装填,时忆根本不担心这些炮弹会对玛丽歌德号起到什么威胁,那是早就被淘汰的炮弹,连玛丽歌德号的护盾都碰不到。 下一秒,地球军战舰率先发起进攻,数不清的炮弹从它的双侧射出,带着白色的烟雾直接朝着玛丽歌德号而去,它们的速度并不快,试作型甚至能捕捉到它们的运作轨迹,时忆看着炮弹按照预设的弹道冲向玛丽歌德号,然后被玛丽歌德号的自动拦截炮塔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