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卡利获得任命, 手握鲛人之主的旨意,快步走出王宫。 宫殿大门前,数名鲛人等候许久。他们穿着半身甲, 袒露雄壮的肩背, 手持黑色三叉戟,是不折不扣的杀戮机器。 帕斯卡利在台阶上现身, 鲛人停止交谈,目光一起望过来, 等待他宣布答案。 “父亲同意我召集军队。” 帕斯卡利走下台阶, 高举金色的鱼骨, 上面布满精美的雕刻, 全部是串联的鲛人文字。这些文字起源自上古时期, 盛行于鲛人王国初创时, 历史相当古老。 “我将率领军队横扫迦芙纳,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相比前些日子的颓丧,此时的帕斯卡利意气风发。他俯视在场鲛人, 笑容肆意张扬,仿佛已经看到迦芙纳全身染血, 被他刺穿心脏的场景。 “遵从您的命令, 殿下!” 黑尾鲛人单手握拳,用力捶在胸口, 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们弯腰时,背部向上隆起,凸起锋利的骨刺。骨刺和鱼尾同色, 爬满螺旋状的花纹, 内部流淌毒液, 看上去异常可怖。 “请允许我们打开深海牢狱, 释放最强悍的战士。”一名黑尾鲛人抬起头,直视鲛人王子,当面提出请求。 “他们是重罪囚徒。”帕斯卡利皱眉,对黑尾鲛人的提议并不赞同,“他们触犯了鲛人的律法,需要长期服刑,不可能轻易释放。” 帕斯卡利不认为自己有释放囚犯的特权。 近段时日以来,鲛人之主的态度让他清醒,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他终于看清自己的位置。 事实上,他同迦芙纳没有任何区别。 若非大祭司的预言,父亲不会坚定支持他。单以个人能力而言,父亲更青睐迦芙纳。 这让帕斯卡利异常不安。 他没有胆量质问鲛人之主,只能将一切怪罪到迦芙纳头上。他固执地认为只要杀死他的妹妹,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可要达成目的绝非轻而易举。 黑尾鲛人的提议让他心动,深海牢狱中的囚徒无比凶残,是恐怖的战争机器。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鲛人之主的权威如同大山,沉沉压在他的头顶。稍有行差踏错,到手的权利就会沦为泡影。 帕斯卡利变得谨慎,不再无所顾忌。他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只为追寻最高的权柄。 然而黑尾鲛人不知道这一切。 在他们眼中,帕斯卡利的谨慎被解读出另一种含.52GGd.义,那就是瞻前顾后,缩手缩脚,缺乏决断的勇气。 鲛人们对视一眼,对帕斯卡利极其失望。 “殿下,事急从权。”一名黑尾鲛人靠近帕斯卡利,试图劝说他改变主意,“事关战争胜负,您理当做出最符合利益的决断。” “昆图斯,我不想冒险,这样会触怒我的父亲。”帕斯卡利叹息一声,道出最真实的原因,“我的一切权力来自鲛人之主,他随时可以收回。” 黑尾鲛人面面相觑,集体陷入沉默。 如果阻碍来自鲛人之主,的确不能意气用事。他们希望击败对手,毁灭深海鲛人,却不希望引来鲛人之主震怒。 正纠结时,一道身影出现在鲛人王子背后。 大祭司戈乌里绕过石柱,全身包裹在斗篷中,半张脸遮挡在兜帽下,仅能看到苍白的下巴和极薄的嘴唇。 他慢步走近,以权杖敲了敲帕斯卡利的肩膀,声音轻缓,却带着渗入骨髓的冰冷:“我赋予你权力,允许你释放深海牢狱中的囚徒。如果陛下怪罪,我会代替你解释。不必担心安斯卡伽的怒火,取得战争胜利,你将是王国继承人,统治整片海洋。” 戈乌里的声音十分诡异,字里行间充满诱惑力,能轻易蛊惑鲛人的心神。 “相信我说的一切,年轻的王子。拿起武器,带上军队,和你的血亲一决胜负,直至大海被血染红。” 道出最后一句话,戈乌里翘起嘴角。笑纹肆意扩大,薄唇间现出锋利的獠牙,渴血一般互相摩擦,随时能咬断目标的脖子。 帕斯卡利猛然回神,寒意自脊背蹿升,身体不自觉颤抖。 他察觉到情况有异,大脑却不受控制,深深烙印戈乌里的低语,被迫遵照他的话去做,不能有任何异议。 “我命令,打开深海牢狱,释放全部囚徒。”鲛人王子举起金色鱼骨,一改之前的谨慎,向黑尾鲛人下达命令,“他们将追随我作战,撕碎迦芙纳和她的军队!” “遵命,殿下!” 黑尾鲛人齐声领命,护卫帕斯卡利离开王城,径直前往深海牢狱,一直被深海鲛人守护的幽暗海沟。 “深海鲛人投靠背叛者迦芙纳,正在大规模集结战船。他们离开聚居地,牢狱的防护力量必定松弛。” “这是最好的机会。” “杀死牢狱守卫,用最残忍的方式撕碎他们的身体。将他们的骸骨悬挂在海中,震慑海洋族群。” “用恐怖的力量统治海洋,这才是强者所为!” 戈乌里的声音持续响起,不断回荡在帕斯卡利脑海中。他短时间陷入恍惚,无力反抗,只能沦为提线木偶,依照大祭司的牵引行动。 黑尾鲛人跟随在侧,自始至终没有发现不对。即便察觉异常,他们也会缄默不语。 深海鲛人是他们的宿敌,上古时结下仇怨,数万年不曾消弭,一直延续至今。他们一直期盼复仇,如今是最好的机会。 队伍浩浩荡荡离开王城,中途遇到迁徙的商队。 发现这支队伍由水妖组成,黑尾鲛人突生恶念,挥动三叉戟搅乱前方队伍,闹得商队人仰马翻,部分成员当场死亡,他们却在哈哈大笑。 面对强悍的黑尾鲛人,领队敢怒不敢言,只能捂住受伤的肩膀,愤愤地目送对方离去。 待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