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典是西部王国;重要基石, 由初代国王和百名贵族共同拟定。 云婓凭一己之力湮灭条款,赎金抵罪一页不复存在,可谓石破天惊,在僵化;秩序上狠狠撕开一道口子。 空白;书页脱离书脊, 被云婓揉成一团, 在光中支离破碎。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赫奥提发生地震, 大地开裂, 裂痕贯穿街道,逼近守护城池;十座雕像。 雕像表面泛起微光, 基座底部爬上裂痕。起初是零星几条,随着时间过去,迅速呈蛛网状蔓延。 玛拉被震动惊醒, 披上外套走到窗前, 双手推开窗扇, 冷风迎面吹来, 掀起披散;长发。俯瞰夜色下;赫奥提,看到出现在城内;地裂,心陡然一沉。 她;两个儿子已经出发前往领地, 此刻还在路上。忠诚;管家和骑士一路随行, 能够确保两人安全。 她接受云婓任命, 成为赫奥提;执政官。本以为该徐徐图之, 第一步稳定人心,其后再大刀阔斧进行改革, 逐渐抹去王室;痕迹, 怎料计划没有变化快, 今夜;一切始料未及, 彻底扰乱了她;安排。 “能够撼动城池,重塑雕像,无外乎几种。” 王冠,权杖,王国法典。 “您动了哪一样?” 玛拉喃喃自语,声音随风流淌。 就在一瞬间,古老;力量从身上剥离,源于祖先;庇护被切断,她闭上双眼,终于确认源头。 “王国法典。” 城内雕像进一步变化,裂痕从基座蔓延至整体,一直爬上头顶。碎石大面积剥落,现出一座新;人像。 同之前相比,雕像;容貌别无二致,手中;武器也没有不同,唯独一人手中;书泛起暗光,表面蹦碎,内部削薄,被生生凿去一块。 十座雕像焕然一新,地震戛然而止,赫奥提恢复平静。 城民陆续走出家门,发现没有房屋坍塌,仅有裂痕横亘在脚下,证明之前曾发生过一场地震。 夏莱姆站在露台上,居高临下总览城内变化。 地震停止后,执政官府邸灯火通明,骑士整队巡逻城内,标记所有地裂,准备天明后处置。 一切井井有条,不见丝毫混乱。 他收回目光,考虑片刻返回室内,没打算贸然插手。 卧室内光线明亮,两面墙壁嵌入壁灯,桌上摆有烛台,山形蜡烛摇曳火光。 夏莱姆坐到桌旁,铺开一张羊皮卷,提笔写下近日见闻。他没有夸大其词,完全实事求是,对玛拉;施政表示认可。 “赫奥提正在发生变化,王室;影响很快将被抹去。” 信件内容很长,从头至尾一气呵成。 夏莱姆停下笔,瓶中墨水少去三分之一。他随手拿起法杖,微光从宝石中流出,覆上羊皮卷,洒落点点星辉。 字迹发生变化,似隔着一层雾,朦朦胧胧难以辨认。 这是巫师;手段,一种独特;咒语,以便于信件内容能够保密,不会被陌生人窥伺。 星辉逐渐暗淡,全部融入信中。 夏莱姆卷起羊皮卷,用皮绳捆扎,继而印上蜡封,准备天亮后派人出城,尽快将这封信送到云婓手中。 远在雪松领;云婓尚不知赫奥提;变化。 撕毁赎金抵罪;条款,他没有马上收手,而是继续阅读法典,对给予贵族特权;条目进行筛选,凡是违背正义有碍公平;全部予以删改。 短短几天时间,王国法典光芒暗淡,厚度缩减,被撕掉;书页超过十分之一。 布鲁每次登上塔楼,看到丢弃破碎;书页都感到不可思议。 日后事情传出去,可以想象会掀起多大;波澜,也能猜出贵族们;反应。但就领主大人;行事作风,八成不以为意一笑置之。 如果有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下场可想而知,未必会强过集体下矿;地鼠人。 “布鲁,你在想什么?” 云婓难得放下法典,没有继续撕书。见树人管家陷入沉默,明显在走神,不由得心生好奇。 布鲁很少会这样,当真是难得一遇。 “主人,您难道不在乎世人评价?”布鲁犹豫再三,终于道出心中疑问。 “世人;范畴如何界定,贵族还是平民?是否包括全部种族?”云婓姿态放松,单手撑着下巴,“如果是贵族,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就算真有万一,事情不会无法收拾,我手中;刀会让他们闭嘴。尤其是王国贵族,他们没有足够;勇气,最习惯推出替死鬼,自己躲在背后赚尽好处。” 说到这里,云婓翘起嘴角,笑意冰冷讥诮。 “布鲁,你听过蠹虫吗?看似很不起眼,长年累月却能毁灭古木,摧毁一座宏伟;城池,乃至一个王国。” “您认为贵族就是如此?” “不是全部,大部分绝不冤枉。”云婓收起笑容,拿起桌上;羽毛笔,熟练在手指间转动,“我给了他们机会,只要脑袋里没有塞满稻草,应该能看清方向。只要有人踏出第一步,这个家族就不会彻底沦落,也不至于无可救药。” “主人,您是一位英明;君主,不该让流言诋毁。”布鲁正色道。 “布鲁,我不在乎这些。”云婓靠向椅背,神情略显复杂,让人有些看不懂。 如果可以地话,他压根不想如此麻烦。 回溯曾有;经历,他不介意刀锋染血,用铁腕扫清全部障碍。那样做干脆利落,更加节省时间。 最后一刻,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不同;情绪在脑海中撕扯,所幸疯狂;边缘及时刹车,没有酿成无法挽回;后果。 他不只一次踏过尸山血海,也曾体会过嗜杀成瘾,深知自己;情况十分危险。好在没到最糟糕;境地,尚且可以控制。 最让他感到惊讶;是,毁灭和杀意不仅来源于魔族血脉,竟还源于光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