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鸣珏眼底寒光乍现:“严朝七如今,怕是有危险。” 赵杭捏了捏眉心,看上去有些无所谓:“只要他在营中,凶手没那么容易得手。” “况且,若严朝七能将那凶手勾出来,也算将功折罪。” 但她话音刚落,下意识地抿抿唇,招来一个轻营将士,语速飞快地嘱咐道:“去营中告诉颜墨申,暗中多派一队守着严朝七,人绝对不能有事。” 她嘱咐完才转头看向萧鸣珏,便见到他脸上来不及收敛的笑意。 赵杭轻咳一声,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眼神。 “怎么了?”她问。 萧鸣珏低笑一声:“没什么。” 只是发现你还是如从前一般,嘴硬心软。 赵杭没多在意萧鸣珏的笑,左右这人讲话都带三分笑,他的笑,真真假假的,是最不值钱。 但她有些在意另一件事情。她踌躇片刻,在心底盘算了好一番自己与萧鸣珏如今的关系,终究开口道:“你先前被贬,也是张载利用坊间流言将杭州贪污案与你扯上关系吗?” 萧鸣珏没想到赵杭会在意这个,但也漫不经心道:“是。不过我其实不必外放来凉州,这外放是我通过钦天监向陛下求来的。” 说是求来的,可两人都心知肚明,钦天监是陛下最不容外臣染指的。 但他就这样笑盈盈地将自己的牌面亮在赵杭面前。 赵杭顿了几秒,没料到他会说这些。 陛下年纪大了,愈发信任神鬼之术,钦天监与宦官便成了他最信任的人。 若他知晓萧鸣珏与钦天监有关联——萧鸣珏怕是这辈子不用回京了,甚至招来杀身之祸。 赵杭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萧鸣珏似乎,在信任自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努力回想过去。明明不久前,他们还在相互掩藏,相互算计的。 萧鸣珏见赵杭沉默许久,心中忽然有些发慌——是因为觉得自己先前在骗她吗? 他第一次有些慌地解释道:“但是我也确实需要军功,先前与你做的交易并非是骗你的。” 赵杭突然就笑了,她少有地露出毫不设防的笑容:“我并未因这事生气。” 萧鸣珏松了口气,嘟嘟嚷嚷着:“那你为何这般久不说话?” 赵杭难以将自己的心思说出口,索性轻咳一声,扯开话题:“那你说想用坊间传闻害我的,会是谁?” 萧鸣珏看出来赵杭是在转移话题,倒也配合:“除了张元先和李英,整个凉州,还有谁?” 赵杭似想到了什么,缓声道:“张载常伴圣驾几十年,陛下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陛下重情,他知道,张元先便也知道。那他想用这种方法拉我下马,未免有些痴人说梦。” 萧鸣珏微微挑眉,试探性问道:“因为赵家当年战死沙场,所以陛下垂怜,不会因为这事撤你的官?” 赵杭笑了笑:“我爹与陛下一同长大,陛下当年似还对我娘有些心思。只要我没踩到陛下底线,大约是不会有事的。” 萧鸣珏一愣,陛下与赵将军情同手足,这是人尽皆知的。但是与赵夫人? 赵杭瞧见萧鸣珏脸上的震惊之色,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皇后娘娘告诉我的。不过这么多年了,当年之事也只有他们知晓真正内情吧。” 萧鸣珏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两年前?” 他与张载联手,为何这般轻易就能借着赵杭那封互市的折子让她栽了个大跟头。 他话没说完,似乎也在担心话说出口,会让赵杭对他的信任又降回冰点。 赵杭其实不在意这些,两年前她与萧鸣珏并不熟悉,立场不同,自然针锋相对。 先前萧鸣珏刚来凉州时,他们不也还是相互忌惮。 但刚刚萧鸣珏既然愿意将自己的秘密暴露给她,她也不介意将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告诉他。 “我说了,张载很了解陛下。陛下重情,但也重面子。互市一事,可以说是两国交好,惠泽百姓,也可以说是大魏不敌元戎,卖金银求安稳。” “以陛下的性子,只要让陛下觉得我提互市是因为胆怯,很容易便能将我拉下这节度使的位置。” “不过他了解陛下,我也了解陛下。打了个平手罢了。” 赵杭轻描淡写,一笔盖过。 萧鸣珏却能感受到她当年是废了多大心力在皇帝与张载间周旋——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 “我——”他刚想说什么,赵杭又开口截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