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噩耗传来。 平河死了。 “怎么回事?” 暮云楼后院,赵杭面无表情地问跪在身前的轻营士兵。 士兵擦了擦额上冷汗,但说话还算清楚:“将军,我等从昨日起便守在这。昨夜平河回来后还是好好的,今日清晨,她去叫时便发现平河死在屋内。” 士兵指了指唐少云,但见赵杭脸色愈发难看,话中不免带上了些慌张。 “将军,我,我们断无玩忽职守,从昨夜平河进屋之后,无人再进过这屋子啊!” 其余几个盯梢的士兵也战战兢兢地跪在后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赵杭走到床榻边,低头看着这貌美的女子。 她双目紧闭,面色沉静。穿的是单衣,想来是洗漱沐浴后准备休息了。胸口插着一把长剑——军中训练时常用的剑,血迹浸满了刺绣华美的丝绸被褥。 屋内的大衣柜仍是紧闭着,赵杭上前拉了拉锁,锁孔生锈,像是许久没用过了。 “钥匙呢?” 中年女人平静道:“姑娘们屋内的东西都是自己保管的。钥匙我们不曾有。” 赵杭微微蹙眉,抬手打算直接将锁卸下来。 萧鸣珏却拦住了她。 “你手还未痊愈,”他摇摇头,“不宜频繁用力。” 说着,他又用手掂了掂锁,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又落到赵杭的发上。 “你会撬锁?”赵杭问。 萧鸣珏点头,又有些无奈道:“只是这屋子没工具,你身上有簪子么?” 赵杭抿抿唇。她从前倒是有,只是前些日子,都拿去当了凑钱。 先前说话的领头士兵倒是膝行上前两步,掏出一支簪子给赵杭。 “小的有,这本是小的买了,想休沐时回家给内子的。”他将簪子递给赵杭,像是急着将功折罪。 赵杭接过簪子,又递给萧鸣珏。 萧鸣珏利索地将簪子的尖头插进锁孔中。 那士兵脸上忽然露出些挣扎之色,期期艾艾地看向萧鸣珏:“公子……我这簪子,不会坏吧?” 他说着又飞快地看了一眼赵杭,生怕赵杭听了这话又给他加罪。 赵杭淡淡道:“这般珍惜,还拿出来做甚?” 士兵慌忙摇头:“不不不,能替将军分忧是小的荣幸。” 咔哒一声,锁开了。萧鸣珏笑着将簪子还给士兵:“你的簪子无事。” 士兵接过簪子,松了口气:“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赵杭上前几步看向衣柜,又背对着士兵吩咐道:“行了,别跪着都回去吧,新兵营给我好好盯着,别再出什么岔子。” “是!”士兵一喜,忙行了个礼,几人弓着身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离开。 萧鸣珏见赵杭眼神全在那柜子上,心念一转,悄悄退开,在屋外拉住了那个给簪子的士兵。 “公子何事?” 萧鸣珏眼神落在他手上的簪子上:“你这簪子,何处买的?凉州可还有别的好的首饰铺子?” 士兵想走,但又不敢一走了之,只得飞快地向萧鸣珏介绍了几个自己常去的首饰铺子。 “旁的,小的也不甚清楚。公子若是还想打听,不妨去问问云香楼的姑娘。” 萧鸣珏看得出士兵急切地想离开,又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何这般着急?” 几人都是神色一滞,继而讪讪笑道:“公子说笑了,小的不过是急着回去给颜统领复命。” 他们没说实话,萧鸣珏心知肚明。 罢了,反正重要的已经知道了。 他松手,笑笑道:“那是萧某叨扰了。” 士兵忙弯腰道:“公子言重了。” 说完,几人几乎是飞一般地离开,像是身后有鬼追着。 萧鸣珏若有所思地回了屋,赵杭已经查完了整个衣柜,见萧鸣珏回来,也没多问,只是示意他过来看。 “你瞧这衣柜,一尘不染,像是刚刚清理过的。可那柜门上的锁分明是许久没用过的痕迹。”赵杭指了指衣柜底,干净得反光。 萧鸣珏看了一眼,沉思道:“这便奇怪了,难不成这柜门平日里用的不是这把锁?” “那她为何要忽然换一把锁?” “我记得,当日我进她屋时,那衣橱是不曾上锁的。” 赵杭把玩着生了锈的锁,当日平河的声音忽然跳入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