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异于豫州乃至整个淮南的龙睛所在。他在此治政的两年间,一直在暗中与簪缨当初留下的乞活驻兵以及以傅则安为首的能吏集团博弈,就想着把此处的统治权多控制在手里一分。 可到底比不了人家的手腕硬,事到关头,说夺也就给夺了过去。 他这个空头傀儡太守,确实是当到头了。 唯一俯仰无愧的,谢止自问在治期间也算兢兢业业,没有对不起一方水土百姓。 “好一着颠倒黑白的翻覆手,的确小看不得。”谢韬徐徐颔首,“举清能,拔寒素,均田地,抑豪族,敦教化。有良臣辅弼,亦有改革决心,今日一试,格局勇毅也不逊色。听说,她还特给北朝州府下过令,取消闺阁女子十七不嫁便被官府强配,以及寡妇抑配的条令。换成男子,前者未必不及,这等细枝末节却未必在意……这女子,好是好的。” 谢止失笑,“这些话阿父方才当面为何不说?” 说着,他眉间又有些担心,“只恐大司马记恨父亲了。” 卫觎除了最开始称谢韬两声世叔,自谢韬说出那句“卫觎将死”来逼簪缨应对之后,他的态度便陡然一变,威煞刻戾,双方之间的那点旧交情就此荡然无存。 卫觎此人爱憎分明,谁敢触他逆鳞,他断不会再讲情面。 谢韬心思洞幽烛微,岂会不知,摇扇望山水,笑得依旧淡然,“何止他记恨,只怕那唐娘子心里也怨上我了。” 这二人都不是为了自己被针对而怀恨,一个,是怨他拿自己的生死去刺痛小女娘的心,另一个,则怨他开口闭口诅咒她心爱之人活不长久,由此愤懑。 但谢韬若不试此一着,亲眼所见,如何能下定决心? 他自然并不希望卫十六出事,卫家的这个青年人毋庸置疑是个不世出的英豪,不管于公还是于私,他盼他好。但谢府君衣冠磊磊,自有他的骄傲,不屑于向人解释什么。 谢止听后一愣,随即摇头:“不会的。一时怨恨也许有,但只要阿缨能成大事,便不会小器偏狭,做那种事后清算的勾当。” 谢韬眉心轻挑,好半晌没有言语。静了一会,忽然没头没尾道:“想你阿娘了。” 谢止不知阿父的念头是如何拐到这上头的,忍俊道:“待孩儿下次见到阿母,定然转告。” 说罢,他想起谢氏家小如今都在乌衣巷,荆州这边一旦与洛阳合作,只怕对家中不利。 “莫忧。” 谢韬如知他所想,“谢氏根基不输王氏,论护短,谢韬之也未尝逊于卫十六。再者荆州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与我们相干,京中敢刁难谢家?也得掂量掂量。” 谢止看着父亲云淡风轻的神色,点头受教,心头那个隐隐的猜测再次浮出水面,“今日这场水底潜杀……” 谢韬微笑,露出一贯从容不迫的神情,“王丞相费尽苦心往襄樊安插人手,我也只作不知啊。谁先动作,便是谁不仁在先,我本爱丘山,奈何风雨侵人,也只有顺势了。” 谢止明白了,父亲这是无为而无不为,坐观风云变幻,不主动入局取祸。 他却没有父亲这样的道行,他将这些日子左思右想的那个决定,又在心中过了一遍,而后敛息定色,长揖道:“阿父,孩儿有一不情之请。” “你想去洛阳。”谢韬抬头看向二郎。 谢止怔忡一刹,坦然道:“什么都逃不过父亲的法眼。不瞒父亲,孩儿从前小看过一个人,如今此人追随明主,为天下寒士发声,已成一番气象。孩儿做不到无为,心有争竞,如若寒门的崛起与世家的衰败已成定势——” 清如润玉的年轻人眼神里迸出精芒,“谢不弥仍愿代表世家子,为世家争一争利!” 世家固然有许多弊病。 但也并非一无所取。 谢止自幼熏陶于高门华族的风尚教养,不相信除风花文章,雪月雅致外,没有任何值得袭承的美好。 如果真有改朝换代的一日,将来的明堂之上,他不甘心满朝公卿尽寒素,而昔日章台走马的世家子弟,被他们背地笑为草包,笑他们有名无实,占不了庙堂上的一席之地。 别人认,谢不弥不认! 谢韬笑了笑,眼里浮现为小辈骄傲的神气,向左右道:“你们看,你家郎君气度如何?” 他朝谢止随意地摆了下手,“自己想定了的,便去吧。京城还有你二姊,不必担心家中。” * 却说卫觎与簪缨尚在回返洛阳的路上,龙莽大军已南下征蜀。 兵贵神速,上蔡之会有刺客埋伏,便说明建康方面已有察觉,为防探哨回报示警的可能,龙莽部卷甲晨夜赴之,有荆州道的配合,不过十几日,便至巴中。 龙莽行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