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三高举手中的木碗,一副饿极了催饭的样子。 秦巧与他对视一眼,脑子里转过弯来,知晓他这是看出自己盯着王程虎等人,眼神流露出异常,故而摆出如此堂皇举措。 眼梢见不远处握鞭子的肖二已经往这处走开,看势不妙,她忙放下手中的棍子,舀了一勺米汤倒进崔三的碗中。 慌乱之中,洒出不少,却也顾不得,高声喊一句“下一个”。 长队慢吞吞挪动起来,肖二行至一半,见如此,便不再继续,只是眼神不善地冲崔家兄妹处看过去。 瞧他们两个蹲在地上,脑袋扎在一块光顾着往嘴里扒拉东西,才转身走开。 再往后,秦巧眼神老实,照往常一般,即便是王程虎到了跟前,手腕稳住,平平无奇地看他一眼,同身侧的罗云英手中的造名册子确认下,舀粥放食,继续喊下一个。 中年儿子在前,卑躬笑脸,手托着碗,秦巧照例给粥,瞄一眼罗云英画线的地方,记住这人名唤罗五。 这一日下工要比平日早些。 原是屠生今日晨间出了村子,夜上不回来,秦巧便用不着多留烧好几锅热水。 出村子的时候,她刻意留神,确定没人跟着,这才放心。 看来昨日崔氏兄妹回去,并未将她出卖。 再拐到山路上,路过昨日同崔家兄妹对峙处,耳边猛然传来一阵古怪的鸟雀声,她下意识停住脚步,闻声看去。 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处山坡,背阳处正好凹进一块缺口,崔三娘露出半个身子,兴奋地不停招手,示意她快些过去。 青天白日,本不是做贼,偏偏让她这一招架,古里古怪的。 秦巧走得慢吞吞,那厢崔八娘看得心急,还差几步,也顾不得被别人看见,冲了出来,一把拽了秦巧手腕,拖着将人一并塞进这小凹口处。 地方本就不大,三个人挤挤攘攘的,秦巧别扭地侧了侧屁股,总觉得自己好像坐在崔三的胯骨上。 崔八娘嫌弃地啧啧道:“这时候,你怎么讲究起来了?” 这时候? 什么时候? 秦巧纳闷。 “你说什么时候?咱们三个现在命在旦夕,王程虎那群人要是知道是我们露了他们的大秘密给你,谁都活不了。” 怎么就命在旦夕了? 秦巧想说这件事根本与自己无关,可看她满脸恐惧,只好按捺,道:“那你想怎么样?” 崔八娘苦恼地挠挠头皮,噘着嘴:“问我,我怎么知道?总不能报官吧。” 其实报官也是一条计策,但是要看天时地利,不能莽撞行事。 而且要去报官,也不该是她们,换别人去才合适。 秦巧这般一说,崔八娘顿时眼睛一亮,探长脖子往左侧道:“三兄,三兄,你还记得上一次孙老三说的话嘛。” 秦巧只好往后缩着脑袋,紧挨坡,让出空给他们兄妹说话。 一扭头,瞧着崔三跟偷蛋贼似的,把颗头埋进膝间,露出的右耳像是被开水浇过,红彤彤的,隐约顺着脖颈往下蔓延的样子。 “三兄,你看我呀。”崔八娘直接伸手扯人,没好气道:“说正事呢,你这又怎么了?” 崔三郎不敢扭头,整个人僵住,注意力全在自己右手......手背上柔软的触感.... 啊!他在想什么呢!他忙甩甩头,意图把脑子里的念头清干净。 天知道八娘突然扯着人家女娘,还一把将人搡到自己身边时,自己有多慌乱。 他当时躲闪不及,等到反应过来,右手已经被压在下面,想挣出来,可她却先动将起来,这下可好,大半都... 若是自己一掀,岂不是要把她推出去才行? 脑海里的小人一顿猪突猛进地胡思乱想,又如何还听得见她们在说些什么? 崔八娘见他摇头,还当是回答自己的问话,“你不记得,我记得。” 又看向秦巧:“孙老三嘴巴没缝线,有什么都能抖搂出来。上一回三兄被你用木刺怼过,伤了腿,他们嫌弃三兄没用,说下一回出村不叫他了。但孙老三也说了,我三兄人虽笨,放个风还是没问题的,若是下一回他们再出村,你提前寻些村里的好手,将他们当场擒获,再报官,不就好了?” 秦巧心中也是如此想法。 留着那群坏水,满井村多少老实人家要遭罪,若是能里应外合,捉贼拿了赃,不愁惩处了他们。 只是... 她看向左边明显哪里不对劲的崔三,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