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竹竿挑着纸糊架子,到处转悠,叫卖着各色果食、种生、花果之类的杂货,台子上正上演着《目连救母》杂剧,台下的观众人山人海,瓜子皮果皮落了一地,几乎堆成了小山。 台下的看客,无人关心台上戏子唱的什么,都是高谈阔论着,七月初七的那一场花魁之选,那沈红蕖是怎地横空出世,靠着一曲《凤来舞》,惊艳四方,摘得了那花魁娘子的桂冠。 曾铁牛一听这个,便来了兴趣,刚准备拉个小板凳坐下,谁知那小贩竟走上来兜售瓜子吃食,原来是不买瓜子茶水,不能听那说书人讲故事。 无奈,曾铁牛只得花了一百文,买了一盏茶水,一碟果子,一盘瓜子,才能继续听那说书人继续讲着那一日七月初七发生的事情。 那说书人,是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他一拍惊堂木,说道:“七月初七,前来金陵城观礼的人,可谓是人山人海,几乎将整个女儿河,围得水泄不通。” “待到了黄昏时分,那女儿河所有的姑娘,都已经亮相,众人正在争,到底是潘婉儿更胜一筹,还是那秦桑子更胜一筹。眼看着那花魁娘子的名号,就要落在她二人身上,谁知,就在这时,来了一位女子。身着一身红衣,横空出世,手持一柄长虹剑,跳了一曲名为《凤来舞》,震慑了所有人。” 那说书人心潮澎湃道:“呵!老夫在这金陵城活了大半辈子,自打这女儿河第一次举办那花魁之选,那出色的姑娘也见了无数,但却从未见到过如沈红蕖那般超凡出众的女子。嘿,饶是上一届的花魁娘子陆丽仙,怕也是稍逊三分。” 下面有人嘻嘻笑道:“不会吧,怎地那沈红蕖是仙女下凡,比别人多长了一只眼不成?” 那说书人嘿嘿一笑,“若论相貌,那丽春院的潘婉儿,或是长乐坊的秦桑子,倒也不输一二,可那沈红蕖身上一种气度,真真如遨游九天、非梧桐不止,非练食不食,非醴泉不饮的凤凰,是当之无愧的‘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绝世佳人。” 曾铁牛虽然不懂那说书人口中掉的书袋子,却更是一心钦慕这花魁娘子沈红蕖,只是他一个没有门路的小乡巴佬,如何得见? 这时,那说书人满脸喜色道:“沈红蕖当日既摘了花魁娘子的桂冠,更有一份天大的造化,她被宫里的桂公公瞧上,说是要带她前往京城,朝见天子。这样天大的尊荣体面,她可是独一份。” 旁人都赞叹这沈红蕖是有天大造化,不知怎地,这曾铁牛却心中暗自觉得,沈红蕖离家千里,孤身一人,前往那皇宫大内,却并不是一件幸事。 但他只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乡巴佬,并不吭声。 他一扭头却瞅见了刚刚在玉皇庙说话的公子哥,那公子哥一瞧见他,连忙说道:“老兄,你怎么还在这里耽搁,你不是想见那花魁娘子沈红蕖吗?今夜,她要在女儿河放河灯,为虾子巷死去的冤魂们祈福超生,现在赶去,你或可得见一面。” 曾铁牛一听此话,“噌”的一声就从小板凳上弹了起来,头也不回,就往女儿河畔赶去。 …… 七月十五,夜,女儿河畔。 此刻已有许多人陆陆续续往女儿河畔放河灯了,每一盏河灯,萤火烛光,在晚风中摇摇曳曳,在浩瀚的江面上显得十分微小。当无数只莲花河灯汇聚在一起,星星点点,将整个女儿河映得美轮美奂,又仿佛形成一道明亮的“天路”,引领着飘荡的孤魂走向冥河彼岸。 此时,女儿河畔荡来一艘画舫,曾铁牛踮起脚,极目远眺,遥遥地瞧见那艘画舫上,立着一个女子,虽相距甚远,看不清容貌,那身影蹁跹袅娜,极致美好。晚风吹拂,那女子的身影映着那星星点点的莲花河灯,荷衣欲动,衣袂飘然,当真是九天神女下凡一般。 曾铁牛虽未念过书,此时见了画舫中这女子的身影,脑海中,却突然想起了说书人的那句话,“凤凰遨游九天,非梧桐不止,非练食不食,非醴泉不饮”。 此刻正放河灯众人,也都瞧见了这画舫上立着这位女子,都尖叫呐喊了起来,喊着都是“花魁娘子沈红蕖”。 曾铁牛猛然惊醒,原来画舫上这女子,正是他一心求见的花魁娘子沈红蕖。 唯有她,堪配如此…… 那沈红蕖似乎听见了众人的呼唤声,回眸一笑,便转过身去,进入画舫中,消失不见。 围观的众人,有一位书生,摇着扇子,目送着沈红蕖的身影,悠悠念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众人只感叹这沈红蕖的绝世容颜,只有这曾铁牛却无端地流下泪来,他不知,这位神仙姐姐,究竟遭遇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