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凤妈妈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已经不单单是愤怒,更多的是兴奋。 “妈妈,这一等脏事,我来办吧。” 一旁的绿柳见凤妈妈迟迟不肯动手,以为她已经气疯了,便自告奋勇,想要将那一把明晃晃的刀抢过来,想要砍下蕖香的右手来。 “慢着——” 凤妈妈突然开口叫住了绿柳,冷冷地说道:“我要留着这个小蹄子一条命。” 绿柳冷笑一声,“妈妈你瞧见了,这贱婢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您以后还如何在这楚云阁立威?” 凤妈妈整理了整理衣衫,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个混账丫头,留她一条命,说不定以后她能挣出个花魁娘子,给我赚钱。” “她?蕖香?花魁娘子?”绿柳瞪大了眼睛,指着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蕖香问道,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这凤妈妈是气昏了头吧?这个贱婢子能是花魁娘子?? 这怎么可能!! 凤妈妈不理会绿柳,上前探了探已经昏死过去的蕖香的鼻息,见她还剩下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她从十五岁,就混迹在这女儿河。 如今半辈子过去了,她见过了多少女子,哪些女子注定庸庸碌碌一生,哪些女子注定要成为万众瞩目的花魁,她一眼便知。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拐走了我两个花魁娘子,若是你当不上花魁娘子,这辈子我都折磨你到死。” 凤妈妈拍了拍昏死过去的蕖香脸蛋,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是她做老鸨生涯,做过最为大胆的赌注。 若是赌输了,她便会落得满盘皆输。 若是赌赢了—— 呵,她凤妈妈,从来都不输。 结果如何,且走着瞧吧。 …… 已经昏死过去的蕖香,此时并不知道,她往后的人生道路已经被决定了。 她也不知道,就在门外,一扇之隔,有一位少年,疯了似的想要冲进来救她。 这位少年衣衫褴褛,曾经白净的脸变得肮脏,右臂也被火焰灼烧,他发疯地吼叫道:“让我进去,我要见蕖香!” 正是消失多日的陆霁。 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地想要冲进去,却都被守在门前的仆役赶了出去。 他被扑倒在地上,看着那扇门,绝望而痛苦。 明明,她就在里面。 明明,就差一点。 …… 昨夜今晨,陆霁潜藏在金陵城,抬头瞧见了好大的一场火,听人说是女儿河的楚云阁烧着了。 他心中一惊,蕖香不就是在楚云阁吗? 她会不会有事? 他因担心蕖香,趁乱混了进了楚云阁,装成救火的小厮,想要找寻蕖香的下落。 可他哪里知道,此时的蕖香已经被绿柳捆了起来,藏了起来,只等着向凤妈妈邀功。 这场大火烧了一夜,他穿梭在一间又一间的房间之中,苦苦地寻找着她的身影。 他的手臂甚至被炙热的火焰所烫伤,似是一条丑陋蜿蜒在手臂上的蛇。 他精疲力竭,可依旧没有找到她。 …… 他眼睁睁地看着蕖香被人拎着,带到了内室之中。 他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鞭子抽打在蕖香的身上发出的“嘶嘶”声,还有她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就在里面,经受着折磨,生死不明。 门外的他,却无能为力。 他的四肢被人擒制着,面庞也陷入到了肮脏的泥沼之中,绝望地望着那一扇门。 真是可笑。 他依旧是,什么人都不能救的无、名、之、辈。 是任何人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在内,他在外。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他绝望而又痛苦,撕心裂肺地吼叫,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 他闭上眼睛,回想起那一个噩梦,将他逼到绝境、不断嘶吼的猛虎,还有蜿蜒的白蛇,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纵身一跃,跳入了深渊。 - 上篇·鸳鸯枕 -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