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溜烟跑上了楼,公寓在二层,平时奶奶行动还算方便,她只是开始痴呆,所幸身体健康,不用多虑。 放下书包,我把自己调到了简洁模式速度最高档。家中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是闭着眼睛也能走上一遍的程度。力求没有多余的动作浪费时间,我换下全身衣服穿好换洗校服,吹干头发,以最快的速度把被糟蹋了半天的校服仔细洗好晾在阳台。 小小的公寓中我漂移的身影仿佛踩着舞步,确认没有弄乱任何东西留下慌张的痕迹,终于搞定一切的我飞也似地狂奔下楼。 我是数学差生,也是体育差生。 但与数学不同的是,我被逼急了也做不出数学题,但是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跑的很快、力气很大、动作很灵活。 四肢像被上满弦绷得发狠的弓子,在叫嚣着停歇。当奶奶坐在躺椅上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我的脚步猛刹,原地压下了粗重的呼吸。从口袋里翻出一根棒棒糖拆掉包装叼在嘴里,慢慢悠悠地游荡到了她身边。 “我又去上学啦?” 她打量我的穿着,贵族学院的校服设计的很漂亮,白色的水手领长袖衬衫和绀色百褶短裙,料子很好只不过价格昂贵。我知道没有破绽,但她今天状态不错,没有那么糊涂:“怎么收拾的这么快,小希终于学会不拖拖拉拉了?” 我笑眯眯摇摇食指:“非也~和同学约好了一起看球赛,时间快到了。” “你啊,”她摇头无奈笑着,“注意安全,别再冒冒失失的了。” “怎么能叫冒失,我这是,来去如风!” 我朝她挥挥手,脚步轻快地大步向前,但是走开了一段距离依旧在上演一步三回头。老人的视线一直放在我身上,直到经过转角真正的离开。 转身起跑,我就把嘴里的糖拿了出来,棍子捏在手里狂奔,来时的路倒着再走一遍也是烂熟于心。当我重新钻进学校大门之后,额前已经覆了层冷汗,眼前的事物都像打了高斯模糊。 我又一次走进熟悉的大门,经过玄关,爬上楼梯。手里的棒棒糖在风中一路粘了点灰尘,我毫不在意地塞进嘴里将它咬碎把小棍拿下来丢进垃圾桶。 劣质的甜味抚平铁锈味的喉咙的灼烧感,碎作不规则大小的糖碴划着舌头和口腔,我摇晃的视野逐渐平稳下来。 运动和糖果带来的多巴胺让我暂时提起了精神去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上课时间,走廊上没有人,我用脚轻轻把门踢开,这节是活动课,班里只有两三个“请假休息”的同学在教室玩手机。 我从门口进来时她们抬头望了一眼,扎着双马尾的瓜子脸女孩扬了扬下巴:“嘿,老师叫你来着,说你回来了就去办公室找他。” 班主任,数学老师,那个谢顶的中年男人。 我在其他科任老师脑中查无此人,赤崎同学说的应该只有他了。 “好的,谢谢你。”我说。 “你看,今天合田君给我发的短讯,你觉得他是不是……”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来,听上去略显讽刺。 我很厌恶在这间教室里开口说话,但是我知道相比加深那种想法,不如放松面对无法改变的现实。 双马尾瓜子脸的赤崎把她贴着可爱贴纸的手机递到了同座女生的面前,短发染成金色的知念吃吃的笑起来,拿着巧克力棒袋子的手锤了下赤崎的胳膊。 如果不是相信自己听到了刚刚的声音,我会怀疑赤崎根本没有和我说过话。她们在班上就属于典型的自由人,不参与任何小团体的抱团游戏,但是该讨厌你还是讨厌你。 也不知道赤崎是不是在说谎,虽然以我对那个男人的认知大概率要把我叫过去训斥一通的。我走回到位子上,将书包放下。果然因为有江藤开了头,我的书桌里现在放着一瓶倾倒的牛奶,留在桌斗里的几本书和笔记已经被浸透了。 牛奶的气味四溢,我看着它沿着边缘黏黏糊糊的滴答,汇聚成一滩白色的镜面——一切都那么熟悉,上面扭曲模糊地倒映着我的面庞。 从人类的身体中脱离出的负面情绪,会形成诅咒。 我今天第二次取来了拖把和水桶,把地面拖得干净些,不要发霉的布条和牛奶混到一起去的气味,保证座位的整洁,重要的物品都放在书包随身携带或者不长时间离开视线…… 从这一点很好推出,那些名叫咒力的力量,与人类的负面情绪关系密切。 被浸过的书本已经快泡发了,吸饱牛奶的纸连字迹都无法辨认,手感黏腻恶心,好像呕吐物。 所以普通人体内是有咒力的,它们的泄露形成了他们看不见的诅咒,颇有种惊悚意味。 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