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 艾德加低下头,跟随父亲一起弯身行礼。 苏菲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她发誓,她从未听过艾德加这样淡漠的语气,淡漠到,他们仿佛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不,连陌生人都不如——即使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礼貌的言语之中,依旧透着温暖和关心。 “您好,汉夫施丹格尔先生。” 苏菲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但显然,这个时候没有人有心情去欣赏。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我还有事情。”她丢下这句话,几乎是慌乱地转身。 糟透了……她想,在一个最糟糕的时候,以一种最糟糕的方式,让他得知她的身份。 然而当苏菲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她就再一次见到了艾德加。 马蒂尔德出嫁之前照例请了弗兰茨•汉夫施丹格尔先生来拍照,可到帕森霍芬送照片的,却不是那个名叫拉尔斯的年轻学徒,而是汉夫施丹格尔先生的儿子艾德加。 “请等一等!” 苏菲拿着薄薄的册子怔了片刻,忽然提起裙裾跑到了花园里。艾德加跳下马车,摘掉帽子对苏菲行礼。 “您能否在这里多停留片刻,”因为跑得太急,苏菲的气息有点紊乱,她定定地看着艾德加,“因为……呃,因为……我是说,我母亲快要回来了,嗯……我想,您或许希望听过她的意见之后再离开。” “……能允许我拒绝吗,殿下?” “你真的要拒绝我吗,艾德加?”苏菲微微仰着头,带了几分固执问道。 “……我当然愿意听从殿下您的意见。”艾德加转开目光,低低地回答。 “夫人。”苏菲转过身,看了看跟上来的男爵夫人,“我想跟汉夫施丹格尔先生单独谈谈。” “可是殿下——” “谢谢夫人。” “可是殿下您——” “我说,谢谢夫人。”苏菲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在乔安娜的印象中,小公主几乎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冷淡,威严。 “是的,殿下。” 她提起裙子,弯了膝盖——整个人几乎要跪在地上了,苏菲的鼻子酸了酸,却硬起心肠,一言不发地离开。 苏菲和艾德加并肩走在庭院里,柔软的青草没过脚腕,带着春天特有的生气蓬勃。她偏过头看着在城堡外攀爬的葡萄和常春藤,那些早已在心中反复过无数遍解释的话语,却忽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您是个公主。” 率先打破沉默的,反而是身旁的少年。 “……是。”苏菲吞了一口口水,慢慢地说出一个单词。 “您的父亲不是个将军……他是个公爵。” “……是。” “您的母亲是公主。” “……是。” “国王陛下是您的表兄。” “艾德加,我早就想跟你说——” “说什么?”艾德加冷笑,“说原来平民的生活是这样的?听一个摄影师的儿子讲他那些可笑的白日梦,城堡里的公主是不是觉得很新鲜很有趣?” “不,”苏菲拼命地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看着那个可怜的小子满心欢喜地寄来一张又一张照片,然后施舍给他几枚金币?当我不自量力地谢绝时,您一定在心里嘲笑我吧!” “我发誓我没有——” “把别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一定很好吧?这游戏我认输,那么高贵的公主殿下可不可以放过我?” “这不是游戏!我发誓,我从未看不起你——艾德加,我说过,你是我在慕尼黑唯一的朋友。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怕你不肯再跟我做朋友,后来……后来我想要对你坦白的,可是……” “我把我真实的生活和感情都给了你,而你却骗了我!” “不,我没有!我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哦,没错,您只是不小心忘记告诉我,您是个公主。”艾德加勾了勾唇角,“还记得我说过吗,任何理由都是苍白的。谎言始终是谎言。” 苏菲见过艾德加各种各样的笑容。 温润的,柔和的,清淡的,惊喜的,却独独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压抑而凛冽,带着他身上从未有过的尖锐。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 “那我该怎么跟您说话呢?您想听我真实的想法吗?”艾德加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苏菲耳畔,“Schei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