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亲爱的内奈!” 图恩和塔克西斯王子离开之后,公爵夫人卢多维卡依旧沉浸在幸福之中,“他终于求婚了!内奈,我真为你高兴!” “妈妈……” 海伦妮看到卢多维卡眼睛里闪动的泪光,不禁感到深深的自责。她让母亲为她担心了那么久那么久,替她背负起所有的压力和流言蜚语,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她能够得到幸福——在这样的时刻面对这样深刻的爱,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妈妈,对不起……” “傻孩子,”卢多维卡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只要你能够获得幸福,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哦,我已经忍不住开始期待婚礼的那一天了!” 马克斯公爵和公爵夫人卢多维卡几乎是立刻便答应了图恩和塔克西斯王子对海伦妮提出的求婚,而卢多维卡也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通过电报告诉了远在维也纳的茜茜。 然而这个时候,茜茜却顾不上为姐姐的幸福开心——奥地利国内的局势和复杂的民族矛盾,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顽固的匈牙利贵族拒绝接受弗兰茨约瑟夫皇帝颁布的特赦令,匈牙利到处是追求独立的呼声。而镇守匈牙利的哈布斯堡贵族再次遭遇刺杀,无疑使得本就紧张的形势更加微妙。 但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一切与生活在帕森霍芬的马克斯公爵一家人并没有太大关系。巴伐利亚是个相对而言独立富庶的小国,马克斯公爵也并没有实际的军队职务。苏菲只能从公爵夫人卢多维卡偶尔对革命者的抱怨和对皇太后苏菲佩服的话语中猜测现在的局势并不好,心中却是没有多少担心的。她知道茜茜会加冕匈牙利王后,更何况如果匈牙利真的能够获得独立,无论对奥地利还是对匈牙利本身,都算不上一件坏事。 只有当维也纳的一封信寄到帕森霍芬时,苏菲才意识到战争和死亡究竟离她有多近—— 近到,触手可及。 发信人是奥地利陆军元帅,温迪施—格雷茨亲王阿尔弗雷德;然而收信人,却更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是马克斯公爵,不是公爵夫人卢多维卡,也不是已经在军队任职的戈克,而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马克西米利安伊曼努埃尔。 “……也就是说,” 有那么一瞬,苏菲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她忽然说不出话来。她害怕自己将要问出的问题,害怕自己将要听到的答案——尽管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你要加入奥地利军队?”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马佩尔用力扯出一个笑容。然而在苏菲眼中,这一切都不过是最完美的透明面具。 她盯着马佩尔的眼睛,一言不发。如同较劲一般,她在等马佩尔亲口告诉她,他要离开帕森霍芬,离开巴伐利亚……离开她。 “茜茜知道内奈答应了图恩和塔克西斯王子的求婚,一定很高兴。”马佩尔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白瓷的茶具。 苏菲依旧沉默。 “即使马克西米利安表哥不同意也不用担心……茜茜会想办法的。” 苏菲咬住嘴唇。 马佩尔把玩着空茶杯,一句一句缓缓地说下去: “巴比的身体有些不好,让他减少些打猎的次数。” “妈咪总是想得太多……” “玛丽快要订婚了吧……” “好久没见路易斯了,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还有,苏菲,你——” “啪!”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苏菲从马佩尔手中夺过那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白色的碎瓷片滚落一地。 “马克西米利安伊曼努埃尔!” 苏菲第一次,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叫出马佩尔的全名。 “你知不知道,”成千上万的思绪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记忆混乱地模糊成一片。泪水大滴大滴地涌出来,几乎让她说不下去后面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加重要!” “苏菲……” 马佩尔低低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明白的……” 苏菲所有的想法在刹那间一拥而上。 马佩尔忽然变成了一个她所不熟悉的人;在内心深处,她觉得受到了伤害——马佩尔在作出决定之前,甚至不认为有向她进行最微小暗示的必要。苏菲第一次觉得,马佩尔已经站在了一个离她很远的地方,这种隔阂甚至让她害怕——那个记忆里带着灿烂笑容唤她“苏菲”的男孩,那个坚定地承诺“苏菲,我总是跟你一起”的男孩,就这样不见了。 还是记忆里浅金色的卷发,还是记忆里湖蓝色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