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他。” 苏菲看了一眼站在皇帝陛下身旁的少年,偏过头用英语对马佩尔嘀咕道。 “苏菲!” 海伦妮一向细心,自然听到了苏菲的话。她早已答应过母亲在维也纳照顾好弟弟妹妹,此时便轻声制止道,“不要妄加评论。” “这不是评论,”苏菲低低地反驳,“只是一种看法。看法自然是主观的——人们会对一些人一见钟情,自然也会对另一些人缺乏好感。” “苏菲!” “我也不喜欢他。” “马佩尔!”海伦妮有些头疼,她永远都猜不透这两个最小的弟弟妹妹心里在想些什么。“保持安静!你们两个都是!”她低声呵斥道,努力让语气听起来严厉一点,却显然没什么效果。好在苏菲和马佩尔都不再说话,海伦妮叹口气,默默地在心里庆幸还好无论是皇帝陛下还是宫廷侍从,都听不懂英语。 其实严格来说,路德维希•维克托大公虽然不像他的哥哥们那样挺拔俊朗,却也不失为一个秀气的少年。他身上体现了更多遗传自父亲的哈布斯堡的特征:瘦长的脸颊,高高的额头,还有因为棱角过于分明显得有些尖锐的五官。 然而他的气质却恰恰相反:瘦弱,苍白,甚至是怯懦的——如果说弗兰茨•约瑟夫皇帝是温柔中透着常年在军队历练后才有的坚毅,那么路德维希•维克托却显然缺乏男子气概。苏菲说不出为什么不喜欢他,但看到这个少年的第一眼,就让她有种浑身不舒服的违和感。 不过无论苏菲对于这位表哥有多少意见,都改变不了明天的婚礼上,他会和他们一起为茜茜牵起裙角的事实。好在苏菲对母亲的软磨硬泡起了作用,卢多维卡答应明天让她和马佩尔走在前面,她也可以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了。 1854年4月24日,万众瞩目的重头戏终于到了。 这天早晨,帝国的所有教堂都为皇帝陛下的婚礼举行了专门的弥撒。就连在这一天举行婚礼的新人也获得了馈赠,丰厚得足够他们整整两年都不用工作。 然而这个时候,苏菲却觉得每一分钟都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十分难熬。 在没有吃早饭的情况下参加晨祷无疑是个折磨,更何况她昨天晚上因为太过兴奋很晚才入睡,说是饥困交迫也不为过。主教滔滔不绝的祈祷词此刻都变成了催眠曲,她毫不怀疑自己如果闭上眼睛,一定会这样站着就睡过去。 “苏菲!” 站在身旁的玛丽掐了她一下,“打起精神来,主教先生在颂扬茜茜的美貌和家庭的幸福呢!” 苏菲低下头又打了个呵欠,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水,“主教先生又没有望远镜,他看不到我的。” “苏菲!” “噢!”苏菲低叫一声,“疼!玛丽,你别再掐我了,等到你结婚的时候,我保证一定精神百倍——不过说真的,玛丽,你为什么从来不会觉得累?” “今天可是茜茜结婚的日子!难道你不开心吗?” “我当然开心!就是因为昨天太兴奋了,现在才会犯困——不过我坚信,茜茜的幸福绝对不会因为我在主教致辞的时候打了瞌睡而减少半分的。” “嘘!” 两个人的谈话引起了海伦妮的注意,“你们两个安静点,苏菲姨妈会不高兴的。” “苏菲姨妈根本不会注意到我们这边。”玛丽不以为意地反驳。 “而且即使她注意到了——”苏菲耸耸肩,悄声说,“无论她多么生气也不会责备我们的,这里可是教堂。” “哈……咳!” 后排的一个小姑娘笑出声来,又急忙低下头用咳嗽作为掩饰。 苏菲偏过头,那是一个看上去还不如她大的女孩,个子小小的,五官也没怎么长开,只有一双眼睛很是灵动。倒是女孩旁边站着的年轻妇人十分美丽,搭着一件透明的蕾丝披肩,面庞圆润笑容温和,与公爵夫人卢多维卡年轻时的画像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那是希尔德加特公主和她的女儿马蒂尔德。” 早餐的时候,海伦妮这样告诉苏菲。 “她们跟我们家有关系吗?” 苏菲问道,又忽然想起在这个时代,几乎整个欧洲的贵族都是亲戚。更何况她们被邀请参加茜茜的婚礼,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她想了想,解释道,“我是说,那个女孩的母亲和妈咪年轻时候的样子有点像呢。” 海伦妮放下手中的咖啡,笑了笑:“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女子,向来都是美丽的。事实上,希尔德加特公主是我们的表姐。” “表姐?”苏菲更糊涂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