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菜,你……你当真……不要紧了吗?” 白愁飞话音落地足足半晌之后,温柔终于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小心翼翼地发问,白愁飞冲她灿烂一笑,很认真地点着头,又向温柔和杨无邪道了谢,表示自己要将那幅“鹰飞九霄图”仔细珍藏,作为对大哥的怀念,随后便转向了满眼担忧望着他的王小石,笑着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轻声道: “小石头,我们也回愁石斋吧?天色不早了,我也觉得有点饿了呢。” “哦,我马上叫厨房备饭,然后送到愁石斋去。” 杨无邪的反应比王小石还快了半步,说完便率先向外走去,白愁飞冲着他的背影说了句多谢,便将手搭在王小石臂弯,让他搀扶着自己,温柔见状也上前扶住他的另一条手臂,与王小石一左一右的将白愁飞搀回了愁石斋,而白愁飞对她的这份热心仗义倒也照单全收,没跟这位老朋友客气,一如三人当年一同闯荡江湖时那般自然,只在进入了房间之后,才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那个,我刚刚出了好多汗,想洗个澡……” “啊,那你洗吧,我先出去啦!” 面上一红的温柔立刻放开了白愁飞的手臂,快步告辞出门,房间里便又只剩下了王小石陪伴着白愁飞,二人视线相对,王小石刚叫了一声“大白”,白愁飞便握了握他的手,柔声道:“帮我洗洗吧,换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我要好好的,才能让大哥放心,才能替他完成未竟之愿……” “大白——” 王小石回握住了白愁飞的手掌,更情不自禁地将其攥紧,白愁飞却只是对着他笑眼弯弯,语气既显得调皮,又仿佛带了点央求,牵着他的手道: “小石头,你帮我洗个澡嘛,我身上都黏了——” “……好。” 王小石尽力憋回了欲夺眶而出的泪,露出笑容来回应了白愁飞,然后他便去准备了浴盆、热水、毛巾等物,帮白愁飞脱了衣服,扶他起身向浴盆走去,可面对脸上带笑、双腿却抖得厉害的大白,他的两只手也跟着颤抖起来——刚刚他和温柔扶白愁飞回来的这一路上,他就已经意识到大白是在强撑了,若没有他俩的搀扶,他连走路都困难,而这会儿回了房的他更是几乎体力耗尽,即使有他扶着,也只能勉强站起,再想迈开腿已是千难万难,从床边到浴盆不过数步之遥,于此刻的他而言,却也是—— 王小石再一次品尝到了下唇上传来的腥甜味道,但他只强迫自己微笑着看向大白,一言不发的将他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入了浴盆之中。白愁飞并未抗拒,似乎也没有可抗拒的理由,谁让他确实已经无力迈步,如果王小石不抱他,他这个澡就不可能洗得成呢? 白愁飞唇角挂着温和的笑意,任由王小石将他浸泡入水,帮他洗头发洗身子,他只需乖乖坐靠着,享受就是了。虽然他不用看也能察觉到王小石的手指穿过他额角处的那几绺白发时明显的停顿,以及他为他擦洗胸口时掌心处的冰凉,有些东西,他懂,他也懂,只是他们都选择不说、选择各自承担罢了…… 王小石咬紧牙关为白愁飞洗完了澡,给他换上新衣,杨无邪也把饭菜送来了,他便又服侍大白用了饭,喂他吃了药,看着白愁飞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人也有了点力气,不似刚才那般虚弱不堪了,他的心情总算有所缓和,扶着白愁飞上床睡下后,自己仍旧回房去睡,每隔一个时辰便准时起身去照顾大白服药,直到翌日清晨的到来,金风细雨楼,乃至整个江湖,终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而白愁飞的自我折磨也自那日清晨起彻底告终,他说到做到,不再沉溺于苏梦枕逝去所带来的无可挽回的悲痛,也不再纠结苏梦枕临终前到底是否听见了他的那一声“大哥”,他就只是开始保重身体,纵然胃口不佳也努力地吃东西,到了中午便小睡一刻,他还向王小石要来了他的那两把三面刃,体力允许的情况下便离开房间,在小院里操练一阵,对此王小石是担心不已——他虽相信大白自有分寸,不会急于求成以致伤了身体,但奈何他实在心疼大白,尤其是当他看见曾经那个矫健灵活的白色身影如今却仿佛折翼的天鹅,动作稍稍剧烈一点就会喘得厉害,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他又怎能不痛心?尽管大白的精神状态比起前几日真是好得不要太多,对他而言总算也是个安慰,要知道每次一看到那双狭长的凤眼泛起通红的泪意,他的心就像是被钝刀子翻来覆去地割刺,那滋味真叫生不如死,现在能常常看到大白露出笑容,还笑得那么真诚、那么灿烂,仿佛那些伤心惨目之事已被他轻轻揭过,他已走了出来,他真的已经,重新振作了…… 大白的心伤,真的已经痊愈了,全部都痊愈了,是么? 王小石寸步不离地陪了白愁飞两日,连白愁飞睡觉时都守在他床边,一坐就是整宿。好在白愁飞的状态是真的没话说,看去始终淡然平和,偶尔还会和他开上几句玩笑,逗得他也忍俊不禁,赶上体力好些、天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