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拔高音量,眼中隐隐翻涌着戾气。 “没错。” 沈翎平静道:“可我只是玄灵观的一个普通弟子,什么都没有,就连回到曾经的家取回父母的遗物,都要被百般刁难。我需要四殿下做靠山,依仗他人行事,自然是要拿出诚意的。” 洛观屿气急,口不择言道:“师姐,你想做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替你去做,不管是沈家,还是什么家,如果他们阻碍了你,我统统都除掉,你为什么一定要去给那个四皇子做事?” “阿屿,金都盘旋着各方势力,远非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沈翎像是听小孩儿说胡话,一时竟也没有在意他话里中透露的杀意和戾气。 她从怀中取出那枚平安扣吊坠,神情落寞,“十年前流沙城一疫,我失去了父母和哥哥,自此夜夜噩梦,既然上天垂怜,让我找到了蛛丝马迹,那么我便不会轻易拱手作罢。” 少年心中的火气登时被泼灭了。 洛观屿和沈翎一起长大,很清楚她心中对家人离去的阴影,那种熟悉的、无法掌控的无力感,像潮水将他淹没,“……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沈翎抬头看向窗外大朵大朵的海棠,低声道:“花开蝶满枝,树倒猢狲散,权势和地位,是这皇城中最危险的诱惑,亦是最强大的力量。” 窗外阳光明媚,洛观屿却如坠冰窖,霎时间脸白如雪,潮湿的水汽漫过层层时光—— 阴暗的角落里生着湿哒哒的青苔,大街上萧索落寞,两侧的茶馆酒肆却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煌煌灯火,凄凄雨色,人们无处可去,喜欢聚在酒楼中胡吃海喝,谈天说地。 生意兴隆,黑瘦的掌柜笑眯了眼,他在酒楼中不停地来回穿梭,热情洋溢地招呼着客人,像是一只巡视着领地的大公鸡。 终于,他回到了自己的柜台,一不留神,似乎撞到了什么,差点摔了个大跟头。 掌柜咒骂了一句,低头一瞧,却是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他抱着双腿,蜷缩在柜台下,被踢到了也不叫疼。 掌柜啧了声:“哎呦,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你还没有告诉我,今天有没有消息。”小男孩稚气未脱,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执拗得可怕。 掌柜将他提溜出去,推搡到门外:“没有没有,说了多少回了,怎么就不信呢?” 刺骨的寒意冻得人一哆嗦,小男孩回头看他,“我明日再来。” “明日不必来,以后都不必来了。” 掌柜看着他瘦小的身形,挤出点良心,凑到他耳边道:“回去告诉你娘,大家以前愿意跟着主子,就是为了追权逐力,不是什么忠心。树倒猢狲散,定王夫妇已经死了,连小王爷都没了,让她别再犯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小男孩懵懂地望着他,掌柜突然自嘲一笑,和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他听得懂个屁! 掌柜推了他一把,直起身,道:“回去吧,告诉你娘,没有消息。” 小男孩得到了答案,回头望了眼闹哄哄的酒楼,孤零零的背影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权力。 又是权力。 少年咬紧了牙关,面色惨白,他眸中翻涌着戾气,瞳仁隐隐透出星星点点的红,引诱他堕进黑暗。 沈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阿屿?” “师姐,” 洛观屿骤然回神,一时有些心惊无措,“我……” 那若有似无的古怪气息消失了,沈翎心中有些微妙的不详之感,可看着师弟虚弱的面容,她说:“你有什么打算,是想留在金都,还是……” “师姐去什么地方,我就去什么地方。” 洛观屿打断她的话,声音决然。 沈翎微微笑了,“如此也好,留你一个人在金都,我也不放心,只是明州山高水远,归来不知是何时了。” 洛观屿微怔。 “好了,薛蓉的渡灵尚且没结束,我该走了。” 沈翎站起身,叮嘱道:“阿屿,你好好在屋里养伤。” 关门声响起,屋中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鸟雀叽叽喳喳。 舌尖上还滞留着苦涩,少年的目光落在金丝蜜枣上,脑海中顿时浮现一个跑得裙角飞扬的背影。 明州之行,倒是便宜了她,又可以做回高高在上的三小姐,无须因畏惧他而每次逃之夭夭。 洛观屿黑润的眸望向窗口的湛蓝天空,三月春风暖,海棠花瓣打着璇儿落在窗棂上,说不清心中的感受。 他刚要移开视线,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慢慢冒了出来。 少女一双杏子眼灵动无双,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洛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