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哐当”一声砸在地面上,顿时粉身碎骨。 天旋地转,几道人影凭空掉了下来,热闹繁华的妖市陡然消失,他们又回到了真实的千巷坊。 一豆灯火在窗纸上摇曳,墙角竹林在耳畔飒飒作响,是薛琅家的院子。 沈翎的脸贴着温热的胸膛,她艰难地撑起身,和身下年轻的皇子对上视线,两人都有些不自在,她几乎是逃似地起了身,然后歉意道:“四殿下,抱歉。” 谢扶渊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女子的清香,他耳尖烧得厉害,幸而院中一片黑,看不清他的窘况,他的声音无意识地柔和了几分,“没关系。” 李月楚眼见这一幕,脸上露出个神秘微笑,继而幸灾乐祸地去看洛观屿的反应。 洛观屿罕见地没有去看沈翎,他的长睫覆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从地上爬起来,堪堪站稳,抬头一看,就瞧见薛琅依旧被高高吊在半空中,他嘴角抽搐,双目泛白,似乎快被勒死了。 她胆颤心惊,却见院墙四角蔓延出暗紫色的波纹,波纹朝着中心汇合,即将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猎物围困其中。 女鬼敏锐察觉到危机,红绫顿时一收,薛琅顺势掉了下来,他双手握住喉咙,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半响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泛着黑气的红绫朝着杏衣少女卷了过去。 李月楚大惊失色,居然无处可避,红绫一裹,画面天旋地转,惊吓之中,她看见了对面少年清亮的眼睛。 李月楚:? 女鬼将两人卷成了一个粽子,抛向半空。 劈里啪啦的紫焰炸开,女鬼发出惊天咆哮,浑身被灼出滚滚黑气,她拼着最后的一丝力气,竟也钻出了即将合拢的结界,奄奄一息地逃回了鬼宅。 “阿屿!三小姐!” 鬼宅上空像是笼罩了一片黑云,怨气是前所未有的重,沈翎脸色一白,声音有些发颤:“独影阵……招魂符……” 谢扶渊瞧见这一幕,亦是一惊,“怎么回事?” 她喃喃道:“独影阵是主杀怨鬼的凶阵,它用鬼生前最在意的物品为祭,只会绞杀指定的鬼,对其他游魂邪物不起作用。” 难怪……薛琅家没有丝毫的怨气存在。 “初到叶府时,叶大人说三小姐出生阴月阴时,我下意识以为是她阴气太重招来了女鬼,可如今看来,是有人给她用了招魂符。她有招魂咒在身,会对独影阵产生片刻的干扰。” 这短短的片刻,便足矣女鬼逃跑了。 沈翎几乎有些站不稳,“如今三小姐的魂体被她掳走,恐怕……会被女鬼的意识吞噬。” 谢扶渊心下一沉,唇抿成一条直线,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过他的预知。 他冷静道:“先别着急,你师弟和楚楚在一起,一时半刻不会有事,我们再想想办法。” 洛观屿的道行虽浅,但还可以撑上一时半刻。 想到此处,沈翎冷静下来,她走到薛琅面前,语气冰冷:“你可知道,顾婉清若是没有逃出去,后果会怎么样?” “灰飞烟灭,再无生机。” 耳边如平地惊雷,薛琅跌在地上,脸上悔恨又痛苦,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以为只会把她挡在外面……” 沈翎之前探过,顾婉清怨气虽重,至今却还没有沾过人命,她罪不至此。 “你今日去祭她,想必之间应当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若你还在意她的存亡,现在就告诉我,独影阵的阵眼是什么。” 只有拿到那件顾婉清最在意的东西,沈翎才有几分唤醒她的把握。 “当时那个道长拿了很多她的遗物。” 薛琅面无血色,回想着当初的场景:“衣物,首饰,手帕什么都有,你说的阵眼,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沈翎抬眼看向鬼宅,眼中有些挣扎,难道只能直接杀了她吗? * 天上下着鹅毛大雪,大地银装素裹,街上的人举着一朵朵伞,口中呼出的热气瞬间消散在寒气中。 街边的小贩带着毡帽,将双手缩在袄子里,冲着过路的人喊道:“烤红薯!烤红薯!香喷喷的烤红薯!” “原来是招魂符。” 洛观屿眸中带着讥讽的笑意:“看来,三小姐很招人讨厌。” 李月楚被他的话砸了个晕头转向,招魂符,好熟悉的名字。 突然之间,她想起了沈翎在马车上的话,所以原主厉鬼缠身,是被人陷害的……? “我又不是金银珠宝,哪能人人都喜欢我啊。” 李月楚无所谓地说,“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