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坑,反而叫你母亲来上阵?!”
李方靖还记得父亲之前是怎么对待弟妹们的,再回忆起这回的事情,惧怕之余,更是倍觉羞耻,一时哽咽,眼眶也随之红了。
“伯父,蒋氏欺人太甚,已经定下的事情,他们怎么能反悔?事情传扬出去,我还怎么做人?!母亲母亲她也是一时气不过……”
这回的事情说来其实也简单。
李方靖乃是李衡诸多儿女之中最为年长的那个,也到了该敲定婚事的时候,原本李兰芷之后,便该是他了。
而曹夫人也的确在南都为他相中了一位出身名门、家世显赫的贵族小姐。
原本双方已经谈的差不多,就等订婚了,没成想一着事变,李方靖直接被过继出去了!
原本曹夫人没想到这事儿会有变的,被休弃之后萎靡了几天,又强行振作起来,要帮儿子筹备订婚乃至于后边成婚等一干事项,哪成想对方竟然翻脸不认人,不打算再继续这桩婚事了呢!
曹夫人看儿子,自然是千好万好,如今儿子被人悔婚,她岂能不恨?
简直是心头滴血!
马上就要去找对方晦气,没成想人家嘴上客气,低三下四的向她致歉,但是婚事却如何也不肯再提了。
曹夫人今时不同往日,想大闹一场都没那个资本,只能憋着满腹心酸和委屈,使人给前夫送信了。
虽然夫妻恩义已经结束,但儿子毕竟也是你的啊!
就算他这会儿过继出去了,不也一样要叫你一声伯父?
李家的儿子、这一代的长子被人如此轻慢蔑视,你这个族长难道还能一声不吭?!
李元达摸着下颌,若有所思:“蒋家啊……”
闻讯赶来的许景亨只听了这三个字,便明白了主公的未尽之意,当下不由得叹道:“该说不说,曹夫人选儿媳妇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李元达也道:“谁说不是?”
南都蒋氏乃是陈郡蒋氏的分支,祖上声名赫赫,跟小地主家庭出身的李衡可不一样。
南都这一支的家主蒋铨,便是陈郡蒋氏家主的嫡次子。
蒋氏是有爵位的,只是那爵位显然同作为嫡次子的蒋铨没什么关系。
他这个人向来心高气傲,不愿受家族荫蔽入朝为官,又不肯在家打理琐碎事务,留书一封,投军去了。
也是在这期间门,他结识了李衡,与之相交莫逆,后来同其余几个投契之人结为异姓兄弟,军中起起伏伏,最后扎根南都,为蒋氏开辟了新的分支。
如今在这地界上,蒋家算是仅次于李氏的几家势力了,且虽是王朝末期,世家大受打击,势力大不如前,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不少人买账的。
更别说蒋铨本身也手握权柄,并不同于京都的那些花花架子般的世家门户。
曹夫人自己大抵也知道儿子肚子里没多少墨水,所以就得把辅助给他找足了,蒋铨之妻同样出身世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女儿想来不会逊色,而一旦有了蒋铨这个岳父,李方靖的地位怕就真是稳如泰山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李方靖忽然间门就被过继出去了……
一直以来,对于李家的家事,许景亨尽管参与,但是也始终很小心的维持着一个界限,之所以厌恶曹夫人,是因为她手伸的太长了,而且也确实无脑。
今日之事,倘若只是节度使的侄子被人悔婚,他自然不会掺和,但是悔婚节度使侄子的是蒋家,有些话他就不得不说了。
“你近来在军中大刀阔斧的改革,诚然能够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清除蛀虫,然而也不免会惹人生怨,尤其这回的改制,蒋铨几人算是首当其冲,此人向来桀骜……”
许景亨考虑的是日前曾经提过的旧事:“朝廷本就有意收买节度使麾下武将,制造隔阂,伺机而动,现下蒋氏如此行事,未必就没有朝廷的手笔,节度使当早做决断!”
许景亨脸上已然显露出几分焦灼之色,李元达侧过脸去瞧了他一会儿,反倒笑了起来。
许景亨眉头紧皱:“这有什么好笑的?”
李元达却是摇摇头,继续笑道:“蒋铨这个人啊,我还是了解的。”
他太过傲气,所以人缘其实并不算太好,本来嘛,人家也就是有傲气的资本啊。
出身顶尖世家,自己单枪匹马建功立业,就喜欢用鼻孔看一看人,这怎么了?
你不能要求一个真有本身的人脾气还贼好。
蒋铨身上的问题跟李衡很像,或许这也是他们能够结为异姓兄弟的重要原因——军事上的天才,政治,亦或者说生活上的憨憨。
李元达使人悄悄去请曹夫人来。
许景亨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不再多说,叫人送了文书过来,一边现场处置公务,一边等待曹夫人的到来。
数日不见,曹夫人憔悴多了,早不复初见时的意气风发。
而对于一个人到中年的女人来说,失去所谓的夫君或许会叫她萎靡一段时间门,但是儿女的未来出现了坎坷,绝对能够叫她重新燃起斗志。
此时此刻,曹夫人神色是憔悴的,眼睛里却燃烧着汹汹的怒火:“蒋家那群从门缝里看人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