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这一世跟霍去病是正经的表兄弟, 容貌本就颇有相似之处,年纪上差的也不太多,甲胄披挂上身, 寻常人还真是看不出区别。
帅帐里当然没有镜子, 他无从观望,只能询问几个下属:“看起来还行吧?”
那几人很捧场的道:“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了!”
刘彻顾影自怜了几秒钟, 又调侃着问一旁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的霍去病:“大司马现在是不是开始后悔啦,怎么没跟李广一样整天同士兵同吃同住?我要是去装李广,头一天就得被人认出来, 可你就不一样啦~”
霍去病看起来恨不能扑上去生吃了他。
刘彻哈哈笑了两声,继而摆摆手遣退其余人,自己在他跟前坐下,低声道:“先前你在帅帐中指定的军略, 我都认真听了, 照猫画虎,总也能学个七七八八。你实在不必担心。”
霍去病被他绑住, 说不出话,心如死灰的瞪着他。
兵法讲“兵无常态水无常形”, 战略制定出来只是大概的指明一个方向, 可要是照样全搬, 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刘彻却在这时候将自己与笋人们商议后的最终决定告诉他:“稍后我带一半人出发——你那些亲信参军,我可不敢用,别人认不得你, 他们难道还认不得?”
“我带一半不熟悉你的人走, 剩下的再用北方驻军填补上,届时假大司马霍去病的名号扫荡那些近来盘踞在漠南的匈奴部落。”
“而大司马你,则可以带着剩下的那一半人到上谷、渔阳等地补充兵力, 继而沿着大道北上,你不是向来擅长奇袭的吗?这回仍旧可以去做你最擅长的事情……”
霍去病起初只想骂人,听到一半,倒也觉得有些道理,看一眼面前这小子这副讨人厌的面孔,心里边不由自主的嘟囔几句。
别的不说,这小子身上倒真是流着跟他相似的血液,虽然是头一次参战,说起大话来头头是道的。
短暂的感慨之后,霍去病心绪愈急。
你小子先前在帅帐里听了几天,难道还没听明白?
我之所以要选择亲自中路行军,就是因为那条路径风险最大,现在你叫我这个几次出征塞北的人去走宽阔的大道,自己这个初出茅庐的却去以身犯险,这叫我怎么安心?!
要是有个万一,我怎么同姨母交待!
刘彻见状,如何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收敛了笑意,道:“用兵之道,在于虚虚实实,南边有个大司马骠骑将军,打北边又去了一个大司马骠骑将军,不是正好可以迷惑敌军?”
“大司马脱身之后,不必前去寻我,也不必有所顾虑,只管北上去吧,我虽为储君,但此时此刻,却也只是北军中寻常的一个军人,既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就该为此负责到底,无论生死,自有我一人承担!”
霍去病神色微凛,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似的,目光凝重的看着他。
刘彻向他保证:“放心,我会保重自身,也会拼尽全力,把我带出去的人都带回来的。”
最后将头盔戴上,他转身欲走,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半蹲下身道:“你也要多加保重!”
霍去病没好气的瞪着他。
刘彻却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他,一心等待他的回答。
霍去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心里窝火之余,还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刘彻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整顿了衣冠,大步离去。
……
阎英此时还沉浸在“夭寿了我的老天鹅,虎贲卫新兵营代校尉居然是皇太子!”的震惊中,陡然接到传召,道是马上就要出发,还给吓了一跳。
匆忙间将铠甲穿上,又催马近前,低声问皇太子殿下:“您这身装扮——”
刘彻义正言辞道:“前方军事有变,我奉大司马令假扮成他的样子前去诱敌!”
“啊?”
阎英疑惑道:“这不能够吧?”
再怎么缺人,也不能叫皇太子上阵诱敌啊,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刘彻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如何使不得?你可以死,虎贲卫其余人可以死,唯独我不可以死吗?”
阎英肃然起敬。
刘彻却已经催马向前:“别磨蹭了,跟上!”
霍去病向来行军如疾风,刘彻此时贯彻的也是这个方略,前脚把人绑了,当天下午就已经到了几十里开外的地方开始征召本地精兵驻军填充部队。
他穿戴的是大司马骠骑将军的铠甲,麾下士卒举的是霍字军旗,持有的是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官印,脸也跟霍去病有着六七分的相似,那这会儿他不是霍去病,又是哪个?
本地驻军查验过一干凭据之后,毕恭毕敬且饱含敬慕的迎接了他,继而迅速的将他的命令贯彻下去。
只有阎英有些疑惑——怎么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啊?
他挠了挠头,讪笑着低声道:“如今这情况,倒是跟您当初在虎贲卫新兵营里糊弄我的时候有点像呢。”
刘彻哈哈笑了两声。
阎英:“……所以说这回是真的吧?”
刘彻漫不经心道:“你不都看见了吗?大司马确认了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