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开始了, 买方与卖方分别坐在长桌两侧。 裘之信正与地产商确认最后;价格，一个想抬，一个想压, 你来我往，攻势非常猛烈。 段学海坐在梁丽身边，与裘总隔了一个位置。从排位上看，他也是谈判主力，负责输出情报，提供建议。 像他这种二十出头;年轻人，凭借“自己;本事”上了谈判桌，与商界大鳄同场较量，机会是非常难得;。 身后频繁投来嫉妒;目光，段学海不是感觉不到。但他无法像以往那般, 从这些目光中获得巨大;优越感。 谁都不知道，他此刻是多么;坐立难安，无所适从。在一来一往;攻势中, 他完全不敢说话。 面前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上;内部交流软件开启着。坐在谈判桌上;人正不断用软件输入自己;想法。 当对手指出他们;一个弱点，或者标榜自己;优势，并以此来抬高价格时, 聊天框内分分秒秒跃出十几条建议或情报。 裘总会在最短;时间内挑选出可行性最高;建议或最重要;情报。同声传译也有时间差, 利用这极短暂;时间，裘总能组织好最犀利;语言。 智信一直处于攻势, 价格一再被压低。 对手明显有些急了，不时停下谈判交头接耳。 他们也使用内部软件进行交流, 但字母文字与中文存在读取时间上;差异。中文扫一眼就能得到全面;信息量, 字母文字却必须联系上下文进行确认。在谈判桌上, 这也是一个优势。 弹幕只在中日韩流行，也是由文字特性决定;。外国人光是读电影字幕就已经很吃力。 段学海盯着电脑屏幕上;交流软件，面色十分苍白。按理来说，公司在谈判桌上获得胜利，这是一件好事，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谈判结束，裘总略微翻一翻聊天记录就会发现，作为最熟悉这块地皮;人，段学海却没有提供任何一条有价值;建议或情报。 他只能拾人牙慧。看见别;同事说什么，他把词汇换一换，发一句意思差不多;。 这明显是在滥竽充数。在座;都是高管，个顶个;人精，一眼就能看出来。 段学海有些慌，额头直冒冷汗。他只愿谈判能一直顺利下去，不要发生意外。 如果出了意外，大家都无法应对，裘总肯定会找最熟悉情况;人出来解决问题。那个人非段学海莫属。 届时他能说什么？在谈判桌上，打一个磕巴都能坏事，更何况嗯嗯啊啊语焉不详？ 那场景，段学海光是想想就慌到全身发毛。 但墨菲定律告诉我们，越是恐惧;事情，越是容易在现实中发生。 谈判接近尾声时，地产商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离开了几分钟。当他再度回来时，他告诉裘之信，德国一家车企也想买他;地，出价比智信高，如果智信想拿下这笔买卖，就必须给一个更合适;价格。 裘之信沉默了。 交流软件里出现一片空白。无人给出建议或情报。 地产商并未告诉裘之信，德国车企究竟是哪家，开价多少。他只告诉裘之信，这块地非常抢手。 若是能在最短;时间内查出德国车企;情况，并估算出对方能给出;价格，智信会赢。 但事情发生地太突然。 裘之信巧妙地与地产商周旋，指尖点了点交流软件中段学海;头像。 【请海外市场拓展部段学海发言。】 【请海外市场拓展部段学海发言。】 屏幕中跃出两行文字，催促;意图非常明显。 被点中;段学海脸色发白，冷汗淋漓。他拿什么发言？那家德国车企是忽然冒出来;，他哪知道！ 双手放在键盘上，却打不出一个字。段学海;聊天框是空;。 裘之信冷眼扫过，又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对方;头像。 【请海外市场拓展部段学海发言。】 【请海外市场拓展部段学海发言。】 所有人都在看聊天框，面容一个比一个冷峻。坐在后面一排;段安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好好;谈判，忽然杀入一个程咬金！ 又或者这程咬金根本不存在，是地产商为了抬高价格放出;烟雾弹。 情报呢？谁能提供可靠;情报？这种事，之前都是交给秦青去做。他不在，所有人都只能两眼抓瞎。 但大家并不知道秦青;付出。他们以为段学海能解决问题。毕竟段学海;调研报告写得那么深入，详细，全面。他理当对这种意外状况有所预料，并想好应对措施。 段学海;指尖在发颤，心脏越跳越快。他已绞尽脑汁在想，头脑却还是一片空白。 素来在谈判桌上不动声色;裘之信，此刻也忍不住皱眉。 他扫了段学海一眼，目光比之前更为冷冽，口头上与地产商打着机锋，指尖再度点击段学海;头像。 【请海外市场拓展部段学海发言。】 【请海外市场拓展部段学海发言。】 这已经是第三次催促，满屏都是同样;一句话。坐在谈判桌上;诸位高管目光扫过屏幕，表情都有些微妙。 对段学海来说，这与公开处刑没什么区别。 再不出来说话，他就完了！ 段安泰死死盯着侄儿;后背，极力控制着表情。他并未发现，坐在周围;属下一个个面露讥嘲，嘴角含笑。 这叔侄俩肆无忌惮地抢夺别人功劳，现在终于掉进坑里了。秦青不在，看他们怎么收场！ 段学海依旧没发言，转来转去;眼珠和苍白如纸;面色暴露了他;心虚和无能。 裘之信最后扫了段学海一眼，没有再催，平静地跟地产商说，他得回去评估一下，稍后再报价。 地产商愉快地笑起来，连说不着急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