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恩这一趟,全是为着试探而来的。这目的不新鲜,说不得如今这内廷里的人,哪个不想来试试这位四公主的底呢? 皇上钦赐圣旨教导,若说早前特派了一位教养姑姑来单独训导,可说是走了回运,不能当的一回事。只是这回却真能说的上是圣宠了——钦赐的圣旨,这后宫里的女人,莫说妃嫔美人,就是公主们除了一辈子定有的一道赐婚的旨意,长日里连和皇上没说过两句话的都是有的——沐恩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尤其是,这圣旨还是准了让沐德读书念字的,让满后宫的找书,甚至批准可随意在内廷走动,这简直就是听都没听说过的特例。 若现在还有人说四公主沐德天生命贱,迟早招惹皇上厌弃,那可真就是谁都不能相信的了。 沐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本能的不舒服,说是嫉妒也好,或是别的什么,因着一直与沐秀混在一起,对沐德没少欺负,那就是打心眼儿里的觉得沐德生来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若真要让沐恩说出个什么理由来,那也是没有的。只是从小就是这样的习惯,她们许多人在一起,加上那些高门贵女们,偷偷的议论嘲笑着沐德的蠢笨,就好像是件本就该存在的道理一样的自然。 小孩子们,大人们是如何相处的,她们也就是如何相处的。因着环妃总和恪淑贵妃走动,而恪淑贵妃又时常宴请高门贵妇们来话家常,久而久之,她们就像是一个不知不觉被组成的小团体一样,有着相似的喜好,相似的认知,就连讨厌的人也是相似的,就比如说那个总是冷冷清清,不爱跟人玩闹的沐德。 没人知道她们究竟为什么这么讨厌沐德,也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沐德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被她们这个小团体议论好久,主要就是为了能找着些错处来刻意嘲笑。 “就和那位恪贤贵妃一样,整日觉着自己母家后台硬,不屑于和咱们这些人物来往似的,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也不知是做给谁看的。”这是沐恩听见恪淑贵妃和自己的母妃看见沐德时说的话,或许就是因为这样,那时候才本能的觉得沐德一定是个坏孩子,不然有为什么能让母妃和恪淑娘娘这般厌恶呢? 因此后来,嘲笑沐德,找她的麻烦这样的事情,就好像是做了就能得到奖赏一样的令她们感到快乐。 却不想,如今竟是这沐德得了圣宠。这在沐恩的认知里,就像是一直站在她们对立面的敌人,不知道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突然打败了他们获得胜利一样的心里不舒服。 原本还想着要去找沐秀她们商量商量,这回又该如何找茬,却不想却突然被母妃给叫住了,警告说日后万万不可再像是以前那样对待沐德,甚至要恭敬些,并找来了些书,左挑右挑的挑出了这么一本,然后让自己拿过来送礼。 “为何突然这般行事?”沐恩当时不明所以的追问,“她是公主,我也是。就算母妃不如恪贤娘娘那般尊贵,只是咱们却也是不差的,何必这般巴巴的见风使舵,这让女儿以后还能怎么做人?” “你怎么做人?你才多大的个玩意儿,这又能损害着你什么?你却不想想,等过两年你议亲的时候,和着你大姐姐一道的相看,就凭着母妃这点子身家,哪里有那个本事去和你父皇讨个恩典,给你找个舒心的婆家?还不就只能看着你大姐姐挑剩下的给你?”环妃说着,不似在外那般和蔼,那时候殿里的侍女都被屏退的差不多了,却依旧小心的压低着声音说道: “母妃长和恪淑娘娘混在一起,那就是没能有别的安身立命的本钱,指望着人家手指头缝里露出来的赏赐,让咱们能踏实的活在这宫里头,那边恪贤娘娘与皇后娘娘那高门大户的出身,母妃这小家小户养出来的女儿是攀扒不上了才出此下策······只是如今你眼看着大了,若是现在不抓点紧,回头你父皇一个不在意的给你赏赐到不知道哪里去,那母妃就是坐在宜事堂门口哭个三天三夜,也不能去帮你去!” 沐恩这才想起自己如今已经十三岁了,因着有长姐必须先出嫁的规矩在,自己议亲的事也随着从明年拖到了两年之后。之前父皇的确曾说过到时候将她与沐临一起议亲,如今听了母妃的话,想来自己的确也只能是去当个陪衬的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问道:“那去找四妹妹又能有什么用?她才不过个7岁的娃娃,能做得了什么主,至于我这般的赔礼道歉?回头让沐秀知道,别说是我了,就是母妃也要跟着在恪淑娘娘面前弄个没脸的。” 不想环妃却答道:“能不能弄个没脸的,那是母妃的事。到时候只说你是去试探的,再露给恪淑娘娘几个消息也就是了。与沐秀也能这般糊弄,她个小孩子,可不比大人那般精明······只是如今看来,你四妹妹像是将来要有大出息的,你父皇心里也是惦记着的,你常去她那里走动,说不准的能顺带着让你父皇多看你两眼······尤其是,恪贤娘娘到底是高门大户的出身,你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