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德将自己的衣装都整理好了,到了正殿觐见的时候,皇上正悠闲地看着她写的一副字。母妃站在皇上的身边,笑着举着另外几幅。因着她读书念字的事情在宫里已经算不上是禁忌,所以早几日在母妃殿里接受教导的时候,就将字留在了那里,没顾得上收拾。却不想今日正巧被皇上瞅见了,也或许是母妃故意让皇上瞅见的也说不定。 沐德稍微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看着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想着大略不会是件坏事,心下稍安,一边给皇上请安,“女儿沐德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 “嗯,你起来吧。”皇上听见沐德的声音,转过头来看着她,“听你母妃说,你最近练字练的很是刻苦,我在你母妃那里看见了这个,可是你写的?” 沐德心里有数,却也还是做出了一个探着身子看了一眼的样子,随后才说道:“是,是女儿写的字。” “嗯,写的着实不错,朕看,还真是比那几个小子写的都好。”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你今年七岁了吧,想来不如去年那般年幼,你母妃亲自教导,定然已经是比以前有了不少的长进,朕听说,最近竟是将手上的书都读完了?” “是,原是母妃见女儿喜欢,就给了几本,三皇兄那里有些不要的,又帮着从大皇兄那里找来了些蒙学的书,统共没有多少。女儿平日里将礼仪课程学完了,闲来无事的读一读,费不了什么事就都给读完了······正想着,如今是不好找书了,不如再多看几遍也是可以的······”说着说着,面上就露了些强颜欢笑的颜色,“说来惭愧,女儿怕读书这事情又要惹了父皇的不高兴,一直也就这么将就着······” “——你这孩子,满嘴胡沁的什么?!”话音未落,就被恪贤贵妃厉声打断了,“让你看书就已经是恩典,怎的这般不知足,还来委屈的告上状了?” 沐德急忙摆手,随后又是行了礼,“这女儿哪里敢?父皇能准许女儿读书,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女儿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只是近日实在是多有困顿,女儿这书越看,不明白的越是多······又找不着人能问,实在是······心里憋屈的紧。想来父皇既然已经容了女儿这点癖好,就想着,能不能再来求父皇一次,多给女儿些恩典,让女儿也能解解惑······?” 皇上看着她,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随后将她那副字放在了桌上,也不急着回话,举着桌上的茶杯放在唇边喝了一口。 恪贤贵妃见状,连忙训斥道:“你这孩子,忒的贪心,怎的这般不懂事?你读书念字的事本就没少让人指指点点的,怎的还忘了前个儿让人怎么嘲笑的了?你父皇心里偏疼着你,才允了你,怎的如今还敢再来讨恩典?难不成,还嫌自己不够给你父皇丢脸的?!” 这是刻意提起了之前被御相嘲笑的事情,想是恪贤贵妃心里到底不服气,趁机给那边说点坏话。 沐德在下堂听着,眼泪花儿就涌了出来,委屈的站在那里,任凭恪贤贵妃指着训斥,也不说话。 皇上等着恪贤贵妃把话说完了,才慢悠悠的将茶杯子给放下,问了句:“又因着此事被人嘲笑了?”却是不提是被谁嘲笑了。 沐德抬头去看,似是欲言又止。恪贤贵妃倒是替她答了,“这原就是应该的事,她自己这般没出息,还能怨别人指着她笑话不成?皇上自是不必细问,全都是这孩子活该的。” 皇上听了,只是含糊的’唔’了一声,也没明着回了恪贤贵妃的话,只是看着沐德问:“你可是宁可这么让人嘲笑着,也不愿意将那些话本子放下,安安生生的做个四公主了,是么?” “——哎呦,这是怎么话儿说——” “——我问她呢,你别说话。”恪贤贵妃看着皇上不似刚才那般玩笑,怕自己这闺女惹恼了他,就想着帮她圆圆。只是皇上却挥手打断了她,只要沐德回话,“朕问你呢,心里有什么想法,直说就是。既然已经读了书,认了字,那就是懂了事的,何必总指着你母妃来替你这般周旋?” 沐德听了,惊讶的抬起头看了看恪贤贵妃,又低下头去,半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其实她心里不知道有多少委屈和怨怼的想要脱口而出,实在是因为平日里受气受的太多,而皇上看着似乎又是毫不知情的。 如今看来,父皇对自己受欺辱的事情并非完全不知情。只是既然都是知情的,又为何这般从不给自己撑腰,任凭自己受着这般委屈,恨不得连个容身之地都要没了? 想来就算真是偏心,又何必到了如今也没彻底冷落了自己? 这些事情,一件件的都让沐德想不明白。只是她也还记得,那年她就是因为信口胡说,才害死了阿碧她们那么许多人,她还记着那年母妃告诫过她的话,她相信恪贤贵妃的判断和经验,因此,如今再让她那般说话,即使心里有千百万个委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