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无声且规矩的晚膳结束。 屋外,白禾安向温文儒雅的薛疏育拜别,邀请他明日中午与薛青儿一道去悠云阁吃茶。 等薛家兄妹俩的身影消失在游廊,沉默不语了半晌的李仲言才开口:“聊得挺好的?” 白禾安蛮不在乎:“这也没聊呀,就说了两句话。” 李仲言不满地哼了一声,“走吧,我送你回悠云阁。” 白禾安怀揣心事,寻个借口,让晴蓝先回悠云阁燃个沉香香篆,以助安睡。 李仲言会意,将齐家兄弟二人支开,陪白禾安慢慢游走。 走出西轩后,白禾安随口一问,打破诡异的沉默:“二哥哥,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可是晚膳前在书斋,被阿翁训斥了?” “师父夸我都嫌多,怎么会训斥呢?”李仲言面露得意:“倒是你的三哥哥,可能是过于文质彬彬,带着一股子酸气,所以师父一直不是太中意。” “三哥哥与在溪师兄一样,同是风雅之人,为人最是正直,阿翁怎会不喜欢?我看是二哥哥你,对人家带有偏见。我瞧着用膳时,你无缘无故瞪了人家好几次。” 白禾安此话不假,柳在溪是谪仙般的人物,人品样貌、书法剑术均属一流,最得柳乘风喜爱。薛疏育虽不通武艺,但琴棋诗画样样精通,在洛阳城中鼎鼎有名,是世家郎君中少有的人物。这薛疏育的性子,倒是与柳在溪有些相似,只是前者更端正,后者更洒脱。 李仲言却抓错重点:“我瞪人家你怎么知道的?你不好好吃羊肉,总偷偷看我做什么?” 白禾安无奈:“我们之间就隔着一道屏风,一抬头就能看到。” 李仲言低头,借着幽暗的月光,看向白禾安那一丝不苟的发髻上斜插的金钗。 蓦然,白禾安抬眸一瞪:“你又偷偷瞧我做什么?” 李仲言闻言吓了一跳,暗忖这小娘子头顶是长眼睛了么?事实上,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他早迷心摄神了,那双眼像是长在了她身上。 他的目光对上白禾安水灵灵的眼。她的笑仿若一汪流动的泉水,湿漉漉的。他伸手一摘,将那支金钗捏在手里端详:“这小物件倒是精致,看着有些眼熟。” 白禾安倪了对方一眼:“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吗?怎么,送出去的礼太多,不记得了?除了我,还送给你家妹妹了?还是,送给相好的小娘子了?” 李仲言有些急切,下意识答:“你可别冤枉我!除了你,别人想要都没有!” 他将金钗插回她的发髻上,顺势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 两年未见,李仲言越发大胆,默默流淌的情谊越浓,让白禾安无所适从。 白禾安微微偏头闪开,环顾四周,见游廊偶有侍从陆续走过,愤愤警告:“不许再捏我的脸!” 李仲言已经隐忍多年,习惯克制想要与白禾安亲近的欲望。他原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知,自己的肢体语言早已将心中所思,表露无疑。 李仲言心瞬间心情大好,只觉得手上腻腻的,短暂的温润触感犹在。 白禾安不打算放过他,继续刚才的话题:“二哥哥,你年龄也不小了,有相好的小娘子也不奇怪,做什么藏着掖着。我跟你亲妹妹似的,竟然还瞒着我,可真没意思。” 她这一言半语的,把李仲言的笑容都说没了。 只见李仲言眉头低下去,冷冰冰地似寒冬风雪,“什么亲妹妹……我的心意……” 白禾安再迟钝,也能明显感受到李仲言眼神中的千丝万缕。 只是她从小到大,只是将他视作可以依靠的兄长,再无他想。 而他也从未直白的表明过心迹,她自然不会腆着脸问:二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此时听李仲言话茬儿,白禾安一顿,开口打断对方:“二哥哥,你的心意禾安自然明白。” 李仲言微微讶异,望着白禾安的眼神很复杂,似乎惴惴不安,又暗藏惊喜。 “禾安知道,二哥哥你敬重阿翁阿婆,爱屋及乌,对禾安关爱有加。只是旁的心意,禾安无福消受。” 白禾安不敢对上李仲言炽热的目光,说着伸手取下那支金钗,塞回李仲言手中。 李仲言眸中深情消逝,被冽冽的幽光取代。他移开眼,看向悠云阁的二层小楼,灯火通明,蓦然开口,“禾安,你想听听师父的过往吗?” 白禾安目光澄澈见底,暗自浅笑,李仲言果然是稳坐钓鱼台的种子选手,此刻虽烦闷,但始终从容不迫。 她没有言语,听身侧的人缓缓道来:“师父原是京兆华原柳氏一族出身,曾在西蜀、柳州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