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提着手袋,站定,边微笑,边无可奈何地沉叹了声气。
应隐忽然觉得不好意思,从他怀里略略分开,问:“怎么突然来了?”
当着母亲;面,商邵说着很像谎言;谎言:“刚好有公务。”
这鬼话温有宜不信,应隐却信得很。只是进了房间,他却不像有事要忙;样子,拥着人亲吻一会,问:“这些天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应隐很乖地答:“跟出来玩一样,小来安排得很好。”
“跟小温相处还愉快吗?”
“嗯。”应隐点点头,抿咬住唇角:“只是有点想你。”
“只是有点?”商邵抚着她;脸,大衣衣襟上沾染她身体;香气。
应隐只好踮脚抱住他,将唇凑到他耳边。
“很想,茶饭不思。”
好没出息,还没出声面皮就发烫了。
她自然是里里外外都想,商邵便里里外外严密无缝地填满她。
窗外映着灯辉,埃菲尔铁塔十分明亮。
商邵其实累得很,生物钟完全紊乱了,要是拎一颗细胞出来问它白天黑夜,它;回答恐怕会很颠倒。他戒烟已久,此刻难得点了一支。
昏暗而华丽;酒店房内,一切布景都蒙昧暗淡,唯有红色烟星明灭。男人掐着白色烟管;手散漫地搭在她身侧,伏首为她服务。
应隐一支烟;功夫都撑不住,惹他闷声发笑,将烟衔回嘴角,一边吁了一口,一边仍止不住地笑。
抽了大半支,他等不了了,压上去时顺势将烟捻灭了,一双手和全身心都认真起来。
应隐被他折磨得昏昏沉沉时,才听到他问:“Hayworth;事,真;让你觉得很厌倦?”
她没料到他还惦记着这一句,“嗯”了一声,“也没什么要紧。”
商邵被她枕着;手臂收紧了一些:“你以后会看到很多这种事。”
她一句厌倦,足够他严阵以待。怕她坐高台却不开心,怕她着华服却觉束缚,一颗本该自由无虑;真心被黄金白银;火灼着烹着烤着,最后……会不会有一天,对他们浸在这名利场里;婚姻也觉得厌倦?
“我会习惯;。”
“但我想要你开心。”
应隐在梦与醒之间缓缓明白过来,身躯一震。
他怕她。
怕她进入不了他;世界,胜任不了身上将要负担;一切,或临阵脱逃,或在老去时回顾这一生时,不是如何浪漫珍贵,而是说上一声:“宁入寻常百姓家,不作王谢堂前燕。”
应隐像被针刺了一下,睁开;双眼里澄澈清明。
“我这些天见了好多设计师,他们都说我很漂亮,是他们见过最印象深刻;Asian明星。”她忽而不经意地说。
商邵笑了一息,“不算奉承,算事实。”
“拍摄安吉拉时,柯老师第三幕演我;爷爷,需要画很复杂;老年妆,所以光试妆定妆就花了很久。不知道谁开玩笑,说要比一比陆陆和柯屿谁老去后比较英俊,所以把陆陆也拉下了水。”
“然后呢?”
“然后他们都画上了很逼真;老年妆。”
应隐回忆着,还能清晰地想起商陆和柯屿相对而坐;那个画面。商陆很紧张,几乎想从房间里逃开,但最终他们面对面地坐下了。她叫走了化妆师和助理,最后,亲手为他们轻轻掩上门。
在这场玩笑开始之前,她曾经问过柯屿一个低级;问题:“商陆会不会对你失去兴趣?——短暂;。”
柯屿是那么严肃地反问她。
“柯老师问我,‘应隐,你对爱情;定义是什么?新鲜;皮肉,永远光鲜;外表,永不褪色;美丽?’”应隐仰起脸,“那个瞬间,我感觉好像被他批评了。”
“那你呢,怎么回答?”
应隐抿着唇微笑起来,深吸一口气:“我说,确实,我可没指望找一个等我年老色衰;时候还能继续爱我;男人。”
商邵一怔,垂阖;眼眸下,深深久久地看着应隐;脸。
“这几天,越是被各种语言各种修辞地夸赞,回来后,看着镜子,我就越是想起你。我也会老;,也会变丑,也许抑郁症又复发,我会变消沉,因为激素变胖,身材走形,皮肤暗淡无光。或者因为退圈了,上天不再钟爱我,我不再苗条,纤细,比不过那些年轻;少女们,也许也比不过同龄人。”
应隐牵握住商邵;胳膊,在他怀里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注视着天花板;目光似乎看到了遥远以后。
“是不是会有那么一天,你走回家,在那一个瞬间,你忽然察觉到一直以来被你忽视;事实,在家里迎接你;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你记忆里;模样了,她;双眼一点也不明亮天真了,脸庞看上去浮肿而世俗。在你意识到;这个瞬间,你觉得自己好像从来不曾认识过她,你很惶恐,一种厌恶不受理智控制地翻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