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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开眼界(2 / 2)


闻言也不恼怒,目光平静而又坦荡地看着云珵道:“二公子身份尊贵,自然不知道穷苦人的难处。我是个孤儿,一时之困于你而言微不足道,于他们而言却攸关生死。解一时也好,长久也好,我做这些也不过是求个心安。”说罢垂眸不再说话。

云珵心下一动,只觉得她这个人实在是蠢,偏偏认准了的事情不管旁人如何,做起来倒是不卑不亢,还振振有词。

“拿去吧,我也跟着你做一回善事。”哐当一声,云珵从袖口掏出一个绣着梅花的淡黄色荷包,丢在案几上。

花九天听清云珵说的话,反应了一瞬,脸上大喜,忙拿起来掂了掂,有些不可置信地道“真的?”待看清里面装的是碎金子,数了数有三百金,眸光都跟着明亮了几分。忍住笑大声谄媚地奉承道:“二公子真是大善人,菩萨心肠,算我借你的。”

云珵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许是怕他反悔,花九天抄起荷包一瞬就跃身出去不见了踪影。云珵见她行动迅速,摇了摇头无奈一笑,不知刚才是谁说自己是魔鬼心肠。

这回花九天倒学聪明了不少,直接找了几个人牙头子,谈妥了价格,云珵透过帘子看她蹲站在街角处,不过十六的年纪,手里拿着一大沓白色的卖身契在那里一一比对,仪态粗鲁得很,一双澄澈眸子里却是真切的欢喜。不知怎么地,云珵便也跟着唇角微微上扬,停下车静静地看着,觉得她虽蠢,有时候竟也能蠢出几分可爱来。

待做完这些耽误了小一个时辰,花九天心下有些愧疚,又想到自己小命还在他手里,那份愧疚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可毕竟拿人手短,一路上对云珵态度倒是恭敬和善了不少。

待到傍晚时分,马车停下,云珵和花九天依次下车。花九天抬头一看,竟是金蒲城中的花月楼,花月楼还是那个花月楼,几个鎏金大字,可马车停的却不是正门,全然不似京都中的喧闹热烈。花九天正细细打量,云珵突然递了东西过来,吩咐道:“你拿着我的帖子去开门。”

花九天接过跑去叩门,直到有随从带着他们直接上了七楼,花九天坐定,才知道自己之前对花月楼真是有天大的误解。今日跟着云珵,才算是长了见识,明白了什么叫别有洞天,什么叫有钱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他们应该是从暗门进来的,当然,这个暗可能只是对普通百姓。进去后,有专人引路也就罢了,那花月景致,幽兰回廊,还有一路上恭敬侯在一侧貌若天仙的婢女。花九天边走边偷偷打量,才明白了“月落千娇百媚丛,诸花为月妍为容。”这句形容花月楼的诗是怎么来的了。

雅室门口摆着一扇重屏,足足走了百步才落座。云珵坐在上首,正低头和雅室的管家吩咐着什么,花九天坐在他下首左侧,面前摆着一套崭新的青玉酒器,显得很是雅致。不一会,从屏风后面鱼贯而入两排舞姬,红衣薄纱,妩媚多娇,腰段柔软,手中红纱拂动,带来阵阵幽兰暗香。花九天没想到青州如此开放,那些舞姬穿的薄纱实在是太过透亮,里面的冰玉肌肤若隐若现,她一个女子都看的两眼发直,一时好奇,不知京都中的花月楼,在不可见之处,是不是也如此开放。

待舞姬退场,又进来六位女子,容貌不俗,衣服倒是淡雅许多。其中四位在云珵下首开始抚琴,余下的一位站在花九天身后开始斟酒,另一位顺从地站在云珵身侧斟酒。加上原来就在雅室的随从,花九天还是第一次被人左右服侍。

琴声响起,曲调深沉,亦扬亦挫,婉转却不失悠扬。花九天握着酒杯的手却是一抖,才想起今日是十五,自己的生辰,在外过的生辰。从前在苏府,自己过生辰,主子有时候心情好了也会弹一曲,自己乐得舞剑助兴。又想到苏清宇说的,主子定了生辰那日纳了姐姐,苦涩滋味涌上心头。再思及如今艰难处境,一时竟有些怅然。

将杯中酒一仰而尽,看着眼前的美妙佳人,却失了听琴的兴致。旁边伺候的人,看花九天神色不霁,只管低头倒酒,伺候的越发谨慎。云珵斜睨了她一眼,“哧”的一声轻笑:“我是家里死了人,到这里来散散心。你如今活得好好的,哭丧着个脸做什么?”

花九天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慵懒地斜倚在座位软榻上,手中把玩着白玉酒杯,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一举一动颇具风雅。虽然腰间白绫与这风月场所有些格格不入,一双凤眸却闪耀着晶莹剔透的犀利光芒,视礼法为无物,仿若能洞察这世间的一切,可这一切于他眼中不过如尘埃一般。

花九天看不懂他,也无心去揣度什么。于云珵而言,离开京都回到云州便是另一番天地。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思及此,不再纠结,纵然前路漫漫,迈出第一步,以后便且走且看。心下释然,敛了黯淡神色,举起酒杯朝云珵大方点头致意,随即一饮而尽,算是和过去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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