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叩见皇上万岁,太孙千岁!” 文臣以刘三吾打头,六部尚书,督察院,翰林院等,大明核心官员一个不少。 武臣以宋国公冯胜为首,开国公魏国公紧随其后,紧接着是五军都督府还有各位开国勋贵。 众人都跪下,深深的埋着头。 老爷子慢慢推开朱允熥,目光在瞬间变为清明,眯着眼睛仿佛一只打盹的老虎。 他没看那些文臣们,而是先看着开国勋贵那边。 “你们跟了咱一辈子,咱对得起你们的功劳!”似乎在这一瞬间,老爷子的人又清醒了,“你们都知道咱的性子,眼里不揉沙子,不管是谁,只要惹怒了咱,一概不容!” “你们都要感谢咱大孙!”老爷子喘口气,继续说道,“是他,一再说你们的好话!” 宋国公冯胜微微颤抖,流汗开口道,“殿下呵护之恩,臣等感激不尽,唯有尽忠报国,以全忠义!” “知道忠义就好!”老爷子慢慢道,“冯胜,你应该和你战死的兄长学学,他就没你这多心眼。只知道脚踏实地,用心做事!” 冯胜不说话,默默磕头。 “常升呢!”老爷子问道。 “臣在!”常茂叩首。 “这是你外甥,也是你的君,你以后要护着他,听见了吗?” 常升已是泪成行,“臣,竭尽所能!” “拿着咱的虎符,接管京营还有京城九门!”说了许多,老爷子有些精气不足,“李景隆那厮,掌兵不行!” “臣,遵旨!” “徐辉祖!”老爷子又道。 “臣在!” “你是个稳当的孩子,比你爹强!”老爷子拉着朱允熥的手,“你新主子还小,性子有些急,你要知道劝诫,不能一味的奉承,顺着他的心意,懂吗?” “臣,遵旨!”徐辉祖哽咽道。 “驸马都尉陈坚,梅殷,中军都督平安何在?”老爷子又道。 “臣在!” 老爷子停顿片刻,同时也看看众位武臣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道,“给你们的新主子,磕头!” 武将勋贵等毫不迟疑,“臣等叩见皇太孙千岁,千岁千千岁!” “日后,但凡有一人敢对皇太孙不敬,人人可杀之!但凡,有人敢忤逆咱大孙,人人可诛之!但凡,有不忠者,亦可诛灭之!” “臣等遵旨!” “咳咳!老爷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朱允熥轻拍老爷子的后背,下一秒手却呆住了。 老爷子捂着嘴的手心里,全是血,全是殷红的血。 “皇爷爷,传太医吧!”朱允熥恳求道,“孙儿求您了!” “一边去!”老爷子顽固的推开朱允熥,然后看着掌心的血,森然一笑。下一秒,竟然直接把那些血,硬生生再吞下去。 “日你娘,咱让你往外冒!”老爷子恨恨的骂了一句,转头看向文臣,开口道,“刘三吾,给咱记录!” “臣,遵旨!”刘三吾回道。 “咱死之后............” “皇爷爷!” “陛下!” 惊呼之中,老爷子怒道,“都闭嘴,咱没说完!” 说着,又艰难的喘息,“咱死之后,诸王不得回京奔丧,各自在封地,不得擅出,违令者,夺爵圈禁!” 随后,又低头想想,看看朱允熥,目光中似乎包含歉意,“还是下不了狠心!” “孙儿知道,孙儿明白!”朱允熥落泪。 “咱有遗诏,在朴不成那。咱死了看不着,你咋弄都成!”老爷子软声道,“大孙,委屈你了!” 朱允熥跪下,“皇爷爷,您别说了,都是孙儿的错!” “你咱的错呀!”老爷子忽然站起身,慢慢的挪到床边,从床头的柜子中,颤抖的拿出一方黄稠包裹的,沉甸甸的印记,“接着!” 朱允熥下意识的伸出双手,“这是?” “这是咱留给你的大明!”老爷子笑着,慢慢上前,“群臣听着,从今日起,皇太孙朱允熥继............” “皇爷爷!” 朱允熥惊呼之中,那方印记颓然落下,老爷子的身子猛的栽倒。 “陛下!” “太医,太医!” ~~~ 轰隆! 冬日打雷非吉兆,京师的冬天,罕见的乌云密布,落下冰冷的雨水。 皇城之中,到处都是嘈杂的脚步。 常升和常森两兄弟,在大雨中快速奔跑。刚出午门,就对守在那里的家将大声喝道。 “背马,去大营!”常茂大声道,“家中的老兵都召集起来,跟老子进大营。进去之后看我脸色,不服令的,直接杀。老子有皇上的虎符!” 常森也喊道,“快快,各门封死,百姓军民没有圣旨,不得出城。一个苍蝇,一个蚊子也不许飞出去!” 说着,常森忽然停住,“大哥,咱们在外,谁在内?” 常升道,“傅让本就是殿下的心腹,这不用咱们操心!” 随后,倾盆大雨中,兄弟二人分头行事。 皇城一处侧殿里,所有的开国勋贵都老老实实的坐着,每个人都神色哀伤。皇爷现在生死未知,但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们这些人,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这里,等着天命所归! 老爷子寝宫之中,几乎是人仰马翻。宫人们战战兢兢,太医们瑟瑟发抖。 皇帝躺在床上,虽然还有呼吸,但谁都叫不醒了。就连,吊气的汤药也灌不下去了。 “殿下,此时不是悲痛的时候!”殿外,刘三吾等人跪在朱允熥面前,开口道,“有些事,现在要准备了!” “准备什么?”朱允熥呆呆的坐着,有些六神无主。 不管什么样的人,失去至亲之时,都是如此。脑中一片空白,心中一片悲凉,想哭却要狠狠的压抑着。 “身后事!”吏部尚书凌汉开口道,“谁治丧?谥号?何等礼制,都要您拿主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