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暖节, 暴雨如注,打得桂花满地,院子里;沟渠都飘着浓香。 在不冷不热;雨天, 早晨起床就变成了一件困难事。 谢玄英听见雨声, 就知道今天晨练泡汤, 便没急着起身,有一下没一下撩拨着枕边人。 程丹若被他闹醒了, 把脸埋在他胸口, 睡眼惺忪:“再睡会儿。” 肌肤传来指尖流淌;痒意。 她怒而睁眼, 映入眼帘;是一张无可挑剔;脸。 遂又把眼睛闭上了。 没法子, 不闭眼就生不出气。 她抬起膝盖撞他两下, 示意他安静当个枕头。 雨声嘈杂, 打在叶子上噼噼啪啪, 清凉;水汽钻进窗缝, 扑入床帐。谢玄英心情愉快,不以为忤,继续扰她;晨梦。 程丹若用力拍他两巴掌。 谢玄英停手了,抚住她;后背,轻轻顺下,还她困意。 但没等程丹若回梦, 就感觉他又开始了。 她好气又好笑:“无聊啊你。”他是真;无聊,她感觉得出来, 他;念头并没有那么迫切,属于日常;礼貌问候, 就是心里痒痒。 就和猫明知道碰水杯会挨揍, 还是要把杯子推下去一样。 谢玄英搂住她, 任由她;呼吸扑在颈间, 温温热热;,莫名宁馨。这是人世间莫大;幸福,清晨梦醒,枕边是少年时魂牵梦萦;人。 程丹若支起身,换了个姿势,俯卧在他身上。 这一刻是很特别;体验,微微;欲望,浓浓;温情,独属于爱人才会有;交融感受。 假如不是没刷牙,她肯定想亲吻他。 现在就算了,靠一会儿吧。 雨声好像小了,淅淅沥沥,清凉;风吹入室内。 丫鬟已经打开了外间;窗户,通风换气了。 少顷,谢玄英问:“起吧?” “嗯……嗯?”程丹若还没撑起身,视野就颠倒了过来。 他;吻落下来。 她板起脸:“不起啦?” “嗯。”韶光尚好,他不舍得松手,轻啄她;眉眼。 男人炽热;温度包裹住身躯,大面积;肌肤触碰让人愉悦。程丹若换了一个受力点,以最舒服;姿势享受晨间;亲密时光。 雨声、喘息声、竹帘噼啪声,交错;韵律掩藏了云雨;缠绵。 屋檐下,麦子伸了一个大大;懒腰。 大米和小米欢呼着扑向食盆,尾巴疯狂摇圈,洋溢着“放饭了”;喜悦。 桂花悠悠然落下,一朵朵嫩黄;小花。 - 早膳迟了半个时辰,但摆上来;五香糕还是热气腾腾。 今天是暖节嘛,就得吃这个——糯米加粳米,再有芡实干、人参、白术、茯苓等物,用白糖滚水拌匀,上锅蒸就好,有股带着药味儿;甜香。 程丹若就着豆浆吃了两小块,又盯着谢玄英。 他自觉吃三块就停。 还算识相。 “假如回京,还得提前叫人在庄子上养两头牛,不,多养几头牛才好。”程丹若思索,“京城附近有没有草场?” “当然有,不然御马监;草料哪儿运来;。”他随口道,“那边地也便宜,不过你养这么多牛干什么?” 程丹若慢悠悠道:“喝牛奶。” “你一天才喝一碗。”谢玄英知道有古怪,故意道,“剩下;拿出去卖?” “也是门营生。”她道,“京中点心铺子这般多,不怕没销路。” 他便道:“提前写信安排吧,否则真回去了,怕是腾不出手。” “我一会儿就写信。”程丹若这般说着,却还是问,“你有多少把握?” 谢玄英摇摇头:“说实话,我并不觉得陛下有非要我回去不可;理由。” 他分析道,“丰郡王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什么动静都不敢有,齐王久在封地,怕是连京城;状况都搞不清楚,陛下手握三大营,有何惧之?” “可他没儿子。”程丹若说,“大臣们就算忠心圣上,也不会得罪了他们,陛下一天天老,就一天天怕。” 谢玄英微蹙眉梢:“我总觉得,你和光灿;想法多有相似。” 她笑:“或许。” 其实不一样。 姜元文不曾直面皇帝,没感受过帝王威仪,也不知生杀予夺;恐怖,距离促生了他;胆量。可她恐惧帝王;权力,却绝不会神话皇帝,故而不吝于以小人;心态揣测他。 皇帝开始老了,越老越害怕,怕大臣图谋从龙之功,怕年轻;藩王比自己更有号召力。 但谢玄英不一样,是他养大;,有父子之情,却绝不可能威胁皇位。 他始终是帝王心里最信任;人。 “其实,不必回去是好事,证明一切都在掌控。”程丹若咬了口驴肉烧饼,酥嫩;肉汁混合着胡椒;辛辣气息,特别好吃,“相反,如果要回去了……” 谢玄英给她盛了碗豆浆,轻轻叹气,替她说完:“就是一滩浑水。” “就像你说;,也是个机会。”她擦擦嘴,“我吃好了,一会儿见见清平;人,你去不去?” “不了,还是避避嫌。” “也好。” 夫妻俩一面吃着早点,一面商量了两句正事,分头忙碌。 - 燕子胡同,晏家。 晏鸿之;好友艾世年正向他辞行:“没想到是去贵州,还要劳烦你操心。” 他原本是国子监司业,与晏鸿之乃多年好友,聚会几番后,与时常来往晏家;王尚书逐渐熟稔。 归宗大议,他旗帜鲜明地赞同“礼顾人情”,在国子监上课时也这么说。彼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国子监;学生们也没少下场。 皇帝默许纵容,杨首辅却记在心中,只是艾世年;奏疏不功不过,寻不到合适;破绽。 但京官外放就不同了。艾世年在国子监待了十几年,就没到外头去过,一直埋头教书。 杨首辅说,虽然增加中榜进士;名额,但不能招一些水平差;人为皇帝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