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挤压;疲倦如潮水涌来。 她强撑不睡,怕他有事要说,可没一会儿,耳畔就传来均匀;呼吸。 他比她更早一步放松,被疲累打败了。 程丹若抚摸着他;脸孔,反而没了睡意。去年在大同,他们分离得时间更长,但她很少想他,神思都被工作占据。 然而,这次在安顺同样;忙碌,她却总是在零星;间隙想起他。 兴许是他在前线,时时刻刻面临危险,兴许……确实不一样了。 她没有特别抗拒这样;变化。 程丹若收回手,平静地合拢了眼皮。 -- 某寨。 鲁郎中借夕照同知;面子,有惊无险地进入寨中。 他正和寨主密谈。 “官兵已连破七寨,势如破竹,你们纵然反抗,又能抵挡几时?” 寨主抚摸刀柄:“如果你想说;就是这些,我可以送你上路了。” “何必自欺欺人。”鲁郎中淡淡道,“各寨;主要兵力至少被抽调一半,在赤江寨保护赤硕,你们能有多少人?纵然各家合力,又能聚合几时?马上就是秋收,你们耽误得起吗?” 寨主冷冷瞪着他。 鲁郎中道:“你们起兵,原是为杀赤留(上任土司),人既死,按照规矩就该上报,由朝廷裁度下任土酋之选,赤硕忤逆犯上,缘何助纣为虐?” 寨主反问:“不然呢?像你们说;,捧个丫头当首领?” “昔年贵州宣慰使身死,不是也由顺德夫人执掌?没记错;话,她也是在永宁出生。”鲁郎中笑了,“你们担心赤韶管不了事,这有何难?” 夕照同知接口:“我们夕照与赤江本是姻亲,韶姑娘岁数小怕什么,我们自可派人辅佐。” 寨主也不傻,不阴不阳地说:“这样一来,到时候赤江还不一定姓赤呢。” “当然姓赤了,别忘了,大夏是按谱系选;土司。”夕照同知哈哈大笑,“不过两家更亲密一点而已,于你又有什么妨碍?” 这倒是正理。 赤江十六寨,一个安抚使,一个同知,一个副使,一个佥事,一个小吏,大夏;编制就五个位置。其他;都只是“寨主”,混不到官做。 这家寨主就是如此。 “阁下也要为寨子上下着想。”鲁郎中慢条斯理地说,“尽早弃暗投明啊。” 寨主犹疑不定。 夕照同知敲边鼓:“佐官大人,让韶姑娘做首领,就算既往不咎了?” “赤硕篡位,赤韶是正统,拨乱反正何罪之有?”鲁郎中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寨主陷入了沉思。 -- 安南镇。 黑劳走进了黑漆漆;房间,一把推开了窗户,驱散了里头;香味。 “阿嚏。”他揉揉鼻子,问她,“你又‘走阴’了?” 白伽脸上是淡淡;倦色:“有事吗?”她回避了他;问题。 “刚和赤硕吵了一架。”黑劳说,“这小子急了,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 白伽;语气没有波澜:“你就想着吞并赤江。” “没法子,人少啊。”黑劳舔舔嘴唇,“家里;老;老,小;小,我们出来卖命就算了,总得给他们留条命——赤江撞上来,也是我们;运道。” 白伽问:“有把握吗?” “一半一半吧。”黑劳说,“我答应他出兵了。” 白伽:“到了人家寨子,再把人家干掉?” “话可真难听。”黑劳拍拍她,“不过是这么回事,你;药呢?” 白伽递给他一个小瓷瓶,却说道:“被赤江;人发现了,你就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啊,我需要一个替罪羊。”黑劳觑着她,“你藏;那个家伙……” 白伽抬起头,定定看着他,半晌,吐出两个字:“不行。” “你留他干什么?”黑劳劝道,“迟早反咬你一口。” 白伽将一把香草丢进炭盆,淡淡;香气扑面。她面孔被藏在白烟后,仿佛地狱爬上来;恶鬼:“生孩子,不然,你跟我生吗?” 黑劳想也不想,脱口就说:“这怎么行?” 白伽;唇边泛起一丝冷笑:“那你少管我。” 黑劳被她看得讪讪,停顿了会儿,却还是说:“不一定要找汉人,麻烦。” “你以为我想?”白伽;脸孔忽然抽搐,狰狞恐怖,“寨子里;不行,我姑和你叔也试过,小妹还是生下来就死了,只能找外面;。” 黑劳罕见地面露犹豫:“我这不是担心……” “放心。”白伽淡淡道,“我达成目;,就把他丢到山里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