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推心置腹,“实在是得罪不起抚台大人啊。此事若为抚台大人所知,必定秋后算账,在下一介商贾,不敢违逆,还请藩台大人谅解。” 小厮作为布政使;贴身人,也知道毛巡抚被清算;事儿,当下顾不得许多,连忙问:“不是说在查?” 客人长吁短叹,道:“前些日子,抚台大人见了唐家;人。” 小厮还要再问,客人却不肯再说了,拱手告辞。 事关重大,小厮顾不得郭布政使还在午睡,径直入屋,跪在床榻边:“大人。” 郭布政使被吵醒,不由愠怒,一巴掌扇在小厮脸上:“放肆。” “大人,小人有事回禀。”小厮挨了巴掌,却不敢哭,含泪道,“恐大事不妙。” 郭布政使大惊:“休要胡言乱语。” “不敢欺瞒大人。”小厮一五一十地重复了客人;话,“唐家为盐商巨富,十万两银子也不过九牛一毛。若抚台大人安然无恙,大人前些日子……” 郭布政使;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他平时最爱听戏,也爱戏班;戏子,尤其是大庆班;金玉楼,柔婉可人,娇媚犹胜女子,最得他欢心。 可惜,毛巡抚也很喜欢,时常叫去府中唱曲助兴。 前些天,他一口气收到四千两银子,又得知毛巡抚要倒霉,心痒难耐,直接从戏班买走了金玉楼。 今天下午补觉,就是昨晚累坏了。 郭布政使大为懊恼,一时脸色阴晴不定。 小厮见状,心中一动,出主意:“大人,不若将金玉楼送给抚台大人……抚台大人一高兴,兴许就……” 郭布政使哪里看不出他嫉妒,却也知道这是个不错;法子。 可有;东西没有拥有过,但也忍得下这口气,一旦得了手再吐出去,心里就跟割肉似;,越想越痛。 四千两银子;横财啊,抵得上一年;外快,金玉楼又是那样和顺秀媚,唱;曲儿就如糖丝一样,绵绵不绝。 郭布政使实在下不去这个狠心。 “去打听打听,唐家;事可属实?” 小厮应下,自去吩咐。 唐家上门不是秘闻,没多久,郭布政使就得到了确凿;消息。 唉,美人虽好,不如前程,他艰难地叹息:“去把楼倌叫来吧。” 小厮马上照办。 金玉楼就歇在厢房,很快收拾好前来拜见。 “拜见藩台大人。”他身穿月白暗罗纹道袍,头戴逍遥巾,脚踩大红履,声音柔婉,抬起头来,一双妙目盈盈似水,真是面如桃花,娇艳无双。 郭布政使又爱又怜,欲言又止。 “大人可有什么为难事?”金玉楼温情款款,“愿为大人分忧。” 郭布政使长叹了口气,将他扶起:“起来说话。” 他犹豫片时,还是残忍地宣布:“我欲将你赠予抚台。” 金玉楼面色一白,凄然道:“不知贱民何处得罪了大人,竟……竟至于此?” 郭布政使叹道:“你是抚台;心头爱,我将你买来,必是得罪了抚台。” “可先前,大人不是说……”金玉楼有些疑惑,昨夜恩爱至极,郭布政使可没少暗示一些秘闻。 郭布政使讪讪一笑,只好实话实说:“唐家欲借银给抚台,怕是无碍了。” 金玉楼眼眶微红,泪如雨落。 “我一介贱民,却蒙大人宠幸,已是今生有幸,本不该有奢求。”他惨然道,“却不想福分这般少,转瞬就用尽了。” 郭布政使心中无比怜惜:“本官也舍不得你啊。” 金玉楼霎时动容,少顷,犹豫道:“其实,抚台他……” 他欲言又止,眼神挣扎,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郭布政使观其神色,顿觉异样,不由问:“抚台如何?” 金玉楼愈发不安,强笑道:“小人一时猪油蒙了心,抚台并未和胡人……”两个字一出口,他就好一下哆嗦,吓得跪倒在地,“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可郭布政使听到“胡人”两个字,哪里还会放过他,当即道:“你是真糊涂了,事关胡人,非同小可,莫要为虎作伥啊。” 金玉楼脸色煞白。 郭布政使又亲自搀他起来,安抚道:“你不知轻重,应当不是蓄意隐瞒。” 金玉楼感激道:“多谢大人体谅。” “此事你须细细说来。”郭布政使拈须,神色肃然,“否则一旦事发,本官也保不住你。” 金玉楼被他一吓一骗,哪里还敢隐瞒,便道:“去年初,我、我见胡人给抚台大人送过东西……” 去年初。郭布政使琢磨着这个时间,有点了悟——这不就是互市前吗?鞑靼派人进贡,毛巡抚上奏了此事。 这是一个好机会。 郭布政使想着,被压抑;权欲彻底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