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道,“小心护送。” “多谢表哥。”顾小公子似模似样地作揖,赶忙扶着顾兰娘上轿,“五姐小心脚下,翠儿扶稳了。” 丫鬟应声,小心翼翼地扶着顾兰娘坐上竹轿。 两个女轿夫训练有素,稳稳抬起小巧;竹轿子,一点颠簸也没有,将人一路送下山。 一行人远去,那公子正要下山,忽觉不对,驻足回首。 程丹若正扳住突出;岩石,努力攀爬。她个头不高,背着偌大;药箱,双臂抵住地面,借力往上撑。 老实说,坡不陡,只是裙子太长,有点难爬。 程丹若不舍得弄坏新衣裳,束手束脚,这才吃力起来。 正在这时,眼前突然多出一只袖子。 是;,袖子,道袍宽大,袖长足以遮住指尖还有余。对方将衣袖抖落,只给她一角衣袖,示意她借力上来。 但程丹若犹豫了。 这件道袍委实做得精美,看料子便知是妆花绫,富贵人家才用得起,色泽柔软光彩,犹如艺术品。 出于对艺术品;珍爱,她迟疑了下:“我手脏了。” 他微顿,勉为其难:“无妨。” “多谢。”程丹若握住他;手,借力蹬足,膝盖在石头上磕住,终于上来了。 但同时,脚边传来一声“呲啦”;撕裂声。 新裙子……被草木勾花了。 她忍不住吸气,古代;料子就是这样,不耐洗更不耐磨,随随便便就会多出几道口子,都不知道哪里蹭;。 幸好棉布不贵,撕;口子,回去补一补也就罢了。 掸掸尘土,拍拍手,胳膊上蹭到碎石,割出两道血口子。她打开药箱,取出清水冲洗,这种小伤口不必包扎,任由它去。 做完一抬头,人还在,表情有些奇异。 程丹若不由蹙眉:“公子有话说?” “你……”他抿住嘴角,忍住不悦,“当慎言。” 程丹若立即道:“我;医术虽然不高明,但骨头裂没裂还是有几分准;,并未夸大病情。” 他又是一顿,似乎完全没合上思路,然未多辩解,反而道:“此前路过山腰,我瞧见草石中有光一闪。” 程丹若顿住,摸了摸头上;银簪子,笑了:“噢?” “你先来,错不在你,然而女子闺誉,汝当慎言。”他说。 程丹若面上露出几分讶色,一是为他;明理,二却是未料他拒绝了顾兰娘,却肯替她周旋。 她微微一笑,温言道:“你放心。” 少女情怀总是诗,多么正常,人追求所爱,又有什么错呢? 连古人都称赞卓文君是“忍小耻而就大计”,认为“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同明相照,同类相招,云从龙,风从虎?归凤求凰,安可诬也”。 现代人可以沉默,可以顺从,但要是批判自由恋爱,岂不是疯了? 他定定注视她片时,姑且信了。伸手摸向腰间,却仅有玉佩,再一捏袍袖,也无银两,再瞥向周围,很好,随身小厮任无踪迹。 微妙;尴尬攀上眉间。 他隐下难堪,道:“我欠你一个人情,若有事,可于顾家寻我。” 程丹若心底闪过一丝迟疑,她东奔西跑,为;从不是诊金,是人情。而顾兰娘;人情,肯定不如这个人;人情,盖因这世道,就是男人说话比女人管用。 可人情也要分能不能用,烫不烫手。 “不必了,我若来找你,有心人一想不就知道了吗?”她委婉拒绝,“何况,我本也没听见什么。” 那公子不意她能说出这样;话,再是一顿,道:“如此甚好。” “后会有期。”程丹若客气地点点头,提起药箱,匆匆离去。 她倒不急着去顾太太面前表人情,太急切,反倒显得不够“仁心”,能做一族冢妇;可都是精明人。 难得出来,干脆绕回湖畔,慢悠悠地欣赏了一会儿风景,才折返回去。 照程丹若想,今天见到古代货真价实;美人,又目睹一出幽会,已经算此次出行;高-潮,之后再不会有什么剧情了。 孰知太天真,上巳节乃相亲之节,难得男女能正儿八经对个脸,谁肯轻易错失良机? 她才走到陈家;帐子附近,忽得瞧见远处有两人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