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受了委屈就得说。”晏鸿之看热闹不嫌事大,拈须道,“你且说来,为父替你做主。” 程丹若张张口,闭上了。 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到什么。 蝉鸣聒噪。 晏鸿之和洪夫人都摆出等下文的姿态,但程丹若毫无头绪。 空气无比安静。 她低头看向矮几,嗯,甜瓜水灵,杏子甘美,金银花茶清澈芬芳。 谢玄英清清嗓子,递给她一杯凉茶:“那边好像是孔廉之。” 程丹若立即顺着坡下来,佯作自然地问:“他也来了。” “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谢玄英征询。 程丹若不想假期变应酬,道:“人家还得接待我们,算了吧。” “也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 另一边,孔廉之和幕僚、故旧一道在河边空地坐了。 柳丝低垂,随风浮动,湖水粼粼,莲花皎洁。 旁边的童仆摆开梅花攒盒,烧水煮茶。 孔廉之环顾四周,和幕僚道:“那边似乎是谢侍郎和宁国夫人。” 幕僚定睛一看,不由讶然:“东翁好眼力。” 马屁拍得很肤浅,但孔廉之最自豪的就是自己养生有道,虽然上了年纪,眼睛半点没花。 当然,口头要谦虚一下:“谢侍郎姿容出众,鹤立鸡群,谁人认不出来?他与夫人鹣鲽情深,那女子不是程夫人又是谁?” “有理。”故旧笑着捧场,顺手取过攒盒的糕点,“唔,这玉米烙甘甜脆口,怪不得小儿爱不释口。” 梅花攒盒中有蜜饯、坚果和糕点,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黄金色的一片玉米烙,洒满白糖,仿佛一片上等黄玉。 幕僚也尝了尝,赞赏道:“这玉米色泽金黄,无愧于‘玉’之名。听说此物耐寒耐旱,适宜北地种植?” “不错。”孔廉之道,“此为海外舶来物,宁国夫人在自家庄子上种了好几年,筛出良种,去年开始便试着在北地推广栽种,就与红薯一样。” 故旧笑道:“这我知道,你也种过,还送来予我吃呢。” 孔廉之笑笑:“谢侍郎在贵州栽种红薯,传到湖广,我听说这东西好,也叫人试了试,果然不差。” 幕僚感慨:“虽然这两年,朝野对程夫人干涉朝政颇有微词,可就从这农桑二事来说,她造福颇多。” 孔廉之道:“女主临朝,向来多有争议。” 故旧连吃两片玉米烙,一时甜住,取过刚泡好的茶,吹吹叶子,轻啜了口:“听你的口气,倒不是特别反对。” 孔廉之沉吟:“前几日在宫里的事,你们听说了没有?” “有所耳闻。” “太后溺爱幼帝,人尽皆知。”孔廉之回京数年,和小皇帝也打过几次交道。 祝灥的性子已不是秘密,说好听点叫机灵淘气,说难听点就是顽劣骄纵。大臣们一边安慰自己,至少小皇帝身体健康,脑子也聪明,一边暗暗担忧,唯恐他长大后胡作非为。 “程夫人为亲长,又身负先帝遗命,教养陛下本就无可厚非,她偏要再全君臣之名,领受双倍责罚。”他道,“不惜身而全忠义,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指责。” 故旧道:“廉之认为她不是在沽名钓誉?” “不危人以要名,怎能算沽名钓誉?”孔廉之和程谢夫妻不熟,和杨首辅一党也不熟,姑且算是局外人,遂中肯评价,“行忠义之事,得忠义之名。” 故旧点点头,被说服了。 而幕僚则道:“当今年幼,程夫人所作所为并不出格,只消待陛下成年,她便放权还政,想来就能全一世之清名。” 孔廉之颔首:“不错,是忠是奸,等陛下成年便见分晓。这两年,倘若她不危及社稷百姓,由她去便是。” 幕僚捋捋胡须,总结道:“‘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东翁当静观其变,以待来日。” 孔廉之含笑不语。 - 午时将近,日头渐渐旺盛,晒得人“滋滋”冒油。 洗过澡的马儿卧在树荫阴凉处,惬意地打起盹。晏鸿之和洪夫人吃不消过于酷热的阳光,已经提前离去。 程丹若伤势未愈,不想在太阳底下烤,转移到莲花池边的茶楼小坐。 今日天好,街上人来人往,许多孩子都朝着要来看洗象,茶楼门口有点挤。 程丹若和谢玄英都是便服出行,没带多少人,混在人群里慢慢走。 也不知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