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假模假样地说:“好像不疼了。”换好衣裳出去,扑进恭妃怀里,“娘,不疼了。” “你这孩子,”恭妃冷静下来,自然知道儿子的把戏,故意吓唬他,“不知道你姨母是大夫?” 祝灥吓了一跳:“啊?” “今天就算了。”恭妃有些不满杨首辅的严厉,象征性地教训了他两句,“下次再敢这样……” 她一边说,一边望向儿子稚嫩的脸庞,霎时间,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这是她唯一的血脉,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 “我就、就让你姨母教训你。”她说。 祝灥缩缩脖子。 外间传来程丹若的声音。 “殿下太紧张了才会肚子疼,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送诸位。” 他们出去了。 今天是正月来少有的多云天气,云层依旧很厚,却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灰色,变得洁白蓬松,明亮的日光渡在云朵边缘,是一道黄金色的镶边。 程丹若送他们到殿门口,徐徐道:“时间不多了,还望诸位大人想想办法,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薛尚书和谢玄英有师生之名,关系稍微好些,道:“宁国夫人可有良策?” “其实,我担忧的不止是时间太久,殿下不耐烦,而是百官人多吓到孩子。”程丹若叹口气,“假如有熟人陪伴,应该会好些,几位不妨考虑考虑。” 她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客气地点点头,退回了室内。 曹次辅动动嘴角:“她想参加登极仪,真痴心妄想。” 杨首辅没作声,大步往前走。 薛尚书试图打圆场:“其实也无妨,殿下年幼,从前也不乏保母陪伴的先例,总不能在仪式上出差池,你我担待不起啊。” 曹次辅颌下的胡须动了动。比起杨首辅未雨绸缪地对付程丹若,他感受到的威胁要真实许多。 谢玄英正后来居上。 他不能让他们夫妻的势力再度膨胀。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曹次辅讥讽道,“步步退让,只会让她得寸进尺,妇人就该安于后宅,岂可插手朝政?” 薛尚书打个哈哈,心里却想,少来了,倘若今日要垂帘的是皇贵妃,汝又奈之如何? 还不是觉得人家孤儿寡母好欺负。 他们俩争辩,杨首辅却始终一语不发,甚至直到离宫,他都没起调子。 下衙后。 杨首辅坐着暖轿,疲惫地回到家中,不多时,匡尚书、蔡御史、赵侍郎到了。 杨党例行开了小会,说了一些人事调动,如何提拔自己人,打压政敌,等等。但结束后,杨峤破例留了人:“子义留一留。” 蔡子义停下脚步,坐回官帽椅中:“元辅有何吩咐?” 杨首辅沉默了会儿,告知了他今日乾阳宫的事。 蔡子义听得皱眉不已。 “元辅欲如何行事?”他问。 杨首辅道:“子义可知,我缘何独问你一人?” 蔡子义道:“下官不知。” “因为子义像我。”杨首辅眯着眼,似是回忆起了从前。他是第一次外放为官时认识的蔡子义,彼时年轻气盛,与当地豪强斗智斗勇。 蔡子义则是当地的秀才,出身寒微,行事正派,听说他要清查豪强,二话不说就帮了他。 问起缘由,他说平生志愿,不为升官发财,只愿荡清天地,革除弊病,为天下人谋一个太平盛世。 杨峤便起了爱才之心,知他读书不易,赠予重金,嘱咐他好生读书。 十多年后,蔡子义果然高中,上门拜访。他十分欣慰,一路提拔,培养他外任又回京,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两家也拐着弯地结了亲家,杨首辅小女儿生的外孙女,嫁给了蔡子义的嫡长孙。 而与杨首辅不同的是,蔡子义到今天,多少还残留着当年的志气。 杨峤就不太记得少年意气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在仕途之路上走得太久,走得太远,名利人脉、权势地位好像一张大网,紧紧将他拱卫,有的事,终不似少年两袖清风,潇洒来去。 当然,杨峤还记得自己的志向,仍旧想缔造一个盛世,为此,他才牺牲了认为能够牺牲的一切。 “天子年幼顽劣,皇贵妃溺爱过甚,我心中总有忧虑。”杨峤缓缓道,“宁国夫人长袖善舞,也许能规劝一二。” 蔡子义思忖少时,谨慎道:“这不是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