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孙策扬了扬手里那厚厚的一叠文书,慢调斯文地道:“蒋完,需要我一页一页念给你听吗?” 蒋完不语。 公孙策抽出几张:“这是最近三年的赈灾真正账目,怎么样,想不到在包大人这里吧?蒋完啊,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心也够黑的。” 蒋完霍然抬眸。 怎么可能!那陈州所有的赈灾账册,他们不是全都做了假账了吗?那真账目,本来一式三份,他们销毁了其中两份,最后一份,则找了个稳妥的地方藏起来了,包拯怎么可能拿到。 “自己看看吧。”公孙策将其中一张扔给他。 蒋完抖索着双手,捡起那页账册,一字一字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浑身开始抖如筛糠。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些账目,确确实实是真实的,一字不差,最关键的,这上面还是盖了大印的,说明这确实是那份原账目,而不是誊写版本。 蒋完再仔细看了看,这账册上,无论数据,字体,还是大印,都没得假。 看着这铁证如山的账册,蒋完双膝一软,完了,陈州半个官场都要沦陷了。 “咳咳,蒋大人,别急啊,这才哪到哪啊。”包拯笑得瘆人,示意公孙策:“先生继续。” 公孙策将剩下的文书和卷宗一张又一张地给蒋完展示。 “干预科举,徇私舞弊......” “买官卖官,行贿受贿......” “陷害忠良,私设公堂,篡改证言,颠倒是非,制造冤假错案......” “私造武器,谋求暴利......” “巧立名目,乱收赋税......” “......” “......” 公孙策每念一条,蒋完腿又软一分,听着那一条又一条的罪状,再看看那“铁证如山”的证据,蒋完眸底再无一丝奢望,彻底灰败下去。 等公孙策念完,包拯接过话:“蒋大人,身为朝廷命宫,本该兢兢业业造福百姓,而你们,却权利熏心,只知鱼肉百姓,贪赃枉法.......蒋大人,你可知罪?” 蒋完不语,他当然知罪,这刚才念的任何一条大罪,都够他人头掉地了。 这些罪状加起来,整个陈州官场将被彻底血洗。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公孙策接过话:“可惜了你们这帮人的家眷哦,不过蒋大人,若认罪态度积极,家眷倒也不是必须一个不留都得发配。这律法里,也还是有那么一两条可酌情考虑的余地。” 大宋律法里,基本已经没有诛九族了,对于官员犯法,最重的,也就是当事人死刑,家眷流放。 但因宋仁宗以仁著称,新修改的律法里,对于家眷流放,添了一条可通融的地方。比如,五岁以下的孩童,六十以上的老人。只要罪人将功补过,或者认罪态度好,是有可能免了老人孩子流放的。 说起官员犯法全家流放的律法,公孙策心里忽然颤了颤。 整个大宋,这么多年,官员再大的罪,家眷也是流放,可唯有海州知府,却是满门抄斩。 这一点,实在是太过诡异。 蒋完霍然看向公孙策,暗淡的眸子里渐渐有了光。 “下官愿意招供。”蒋完忽然给包拯和公孙策重重磕了一个头,“还望大人救下官刚出生的小儿一命,留我八十老母一命。” 包拯深吸一口气。 这蒋完虽不是个东西,却唯独对他那刚出生的儿子上心,也偏偏是个孝子。 公孙策将早就准备好的供词拿了上来,让蒋完一一按了手印。 看着满满一叠供词全都按完手印和他的官印,包拯和公孙策互视一眼,松了口气。 终于,骗完了。 ...... 在公孙策他们房间的隔壁,展昭白玉堂和谢箐,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在墙壁上的小圆洞里看了审蒋完的全程。 当看到蒋完画押了所有供词后,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这是那黑白无常今晚骗供的最后一个大员了。 没错,就是骗! 公孙策那只老狐狸,年纪轻轻的老狐狸,谢箐心里啐了一句。 那鬼故事,隐晦告诉了他们陈州有哪些罪状。 那颜查散,用三年时间,给他们提供了大部分罪状的真实数据,不过却是誊写的,或者只知真相却无证据,没法呈堂证供。